沈轻虞微醺微醉,整个人倒在南荣公子的怀中,她的眸中,映照着这个人的模样,清清楚楚将他的面容看了个清楚。
他的眼中,究竟有几分情意,在这情意之中,又有几分是真的呢?
对于南荣晏来说,其实只要是沈家的女儿,无论娶谁都一样的吧。
沈轻虞心中的欢喜在一点点地褪去,悲伤袭来,有着撕裂般的疼痛,胸口闷闷的,随后,她便醉得不省人事了。
“轻虞,轻虞……”南荣公子轻摇着沈轻虞的身子,见她醉的不轻,就让她趴在了桌上。
昏黄的烛火中,南荣公子清雅的俊容微敛,淡漠的,一副拒人千里之外,再没有半分的柔情。
“参见少主。”明六打开房内的暗门时,一身锦衣华服的老者走了出来,来人,竟是白日的霍夫子,他一看到南荣公子,,便跪地,恭敬地行礼道。
南荣公子坐在桌旁,抬袖,一身贵气凛然,“霍叔,这里没外人,何必行这么大的礼,快起来吧。”
“礼不可废。”霍夫子回得越发恭敬。
若杜夫子是南荣老太爷的人,那么霍夫子就是南荣公子的亲信了,霍夫子这人脾气火爆,说不了两句话,就暴跳如雷,逮着谁便都会一通大骂,但现在,霍夫子见南荣公子脸色阴沉,心中暗道,看公子心情似乎不太好,那他说话还是小心些,惹怒了公子,到时公子就把他发配边疆了,他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啊。
“霍叔,你来给她诊一下脉。”南荣公子指着趴在桌上醉的不轻的沈轻虞,凝重的说道。
少主召他过来,是为了这个沈子清啊,霍夫子走了过去,忽然闻到屋内熏炉中似乎还放了些许的安神促眠的香料,便隐隐猜到了少主此番的用意,唉,这个沈子清,到底是几世修来的福气,竟然让少主这般放不下,若换做旁人,别说让他睡死过去,就是永远都不醒来,少主都不会皱一下眉,但今日,少主却办事犹豫了,一则怕伤到这个沈子清的身子,二则竟然还担心这个沈子清会不会饿着,让她吃饱了,才灌醉她,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如此婆婆妈妈的,将来怎么成大事,霍夫子心中对南荣公子有些埋怨,但南荣公子的话,他是不敢不听的。
南荣公子将系在沈轻虞皓腕上的一根线递给霍夫子,霍夫子接过,明六虽早已见过了霍夫子高超的医术,但再次看到霍夫子悬丝诊脉,多少还是有些震惊的,只拿着一根这么细的线,霍夫子竟然能诊出病症,这也太厉害了。
“如何?”南荣公子见霍夫子面露难色,心下担忧。
“敢问少主,这位小姐与河间府白家有何渊源?”霍夫子震惊地再次诊了脉,霍夫子虽然能够瞧出沈轻虞是女子,却不知道沈轻虞真正的身份,毕竟南荣云公子是第一次带一个女子上云麓书院,而且要他亲自为这个女子诊脉,霍夫子暗忖着这个女子在公子心中的分量不轻啊。
南荣公子抚着沈轻虞因醉酒而微红的脸颊,“她是沈家的二小姐,她的生母白氏,便是那河间府白家的嫡女。”
“怪不得,怪不得,”霍夫子叹道,“老夫也算会些占卜之术,看这沈二小姐的面相与骨骼,倒也不像是个平庸之人,只是为何这张脸却长得如此平凡,原来,竟是自小体内有寒毒,而这种毒,据老夫所知,只有河间府白家才会有,而且还是秘密研制,一般都是送往宫廷内院,那些得宠的妃子为了巩固在后宫的地位,就会给那些新进的秀女暗中下药,让她们的姿容一日日地变得平凡,河间府白家是世代杏林世家,祖上又蒙皇上赐匾,想来这些年与皇家的关系并未断过。”
白家与沈家不是姻亲吗,好端端地,为何会给自己的外甥女一出生就下了毒,这种毒虽不会要了人性命,但在残冬发作起来,也是一阵痛苦折磨。
霍夫子想到沈夫人,又接着道:“那位沈夫人,据说当年也是河间府的一位绝色佳人,既然沈二小姐是她的女儿,怎么着,也该继承苏夫人八、九分的容貌。老夫看这位沈二小姐,面上肤色发黄,有些黯淡,若是寻常的大夫是决不可能看出来的,只以为是她天生如此,公子的眼光确实不赖,居然能找到这么个美人胚子,倘若她还以原来相貌,那杜姑娘只怕是要被比下去了。”
“可有解药?”姿色平平,便已是盖不住她的一身风华,那让她恢复了容貌,岂不嚣张地更加有恃无恐。
小妖女,南荣公子不由得笑道。
霍夫子思忖了会儿,“恐怕只有河间府白家的白老爷才会有,而且老夫刚刚替沈二小姐诊脉,发现这毒在二小姐体内的时间好像至少有十余年,可这二小姐今年看着年纪不大。”
霍夫子暗暗算了算,妹妹生下女儿,这当哥哥的,必然会亲自跑来看一趟,莫非这沈二小姐刚出生那会儿,就被沈老爷下了毒。
“少主,若要解药,老夫这就去安排……”未来的少夫人,相貌怎么可以如此的平庸,即便公子娶她是为了另有所图,但也不能委屈了公子。
“不急,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办,此事先搁一搁。”既然她没有性命之忧,暂时就先这样吧,惊扰了河间府白家,那必然会惊动朝廷的人。
“是老夫鲁莽了,少主身份尊贵,怎可因一个女子而误了大事。”霍夫子恍然,随后,仿佛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忙道,“少主,你可知这回陛下派了谁来。”
“谁?”醉了的沈二小姐睡觉极不安稳,头一歪,似乎要倒了下来,南荣公子忙伸手接住她,将她拥在了怀中。
看来,公子真的动心了,霍夫子看着,但也不道破,“就是那位陛下的新宠,沈大人。”
“是他啊,确实是位不可多得之才。”当今天子不理朝政,偏喜欢吟诗作画,尤其写得一手好字。两年前,偶遇一位志同道合之人,便破格提升了那人,年仅十六岁,就已经是大理寺卿,再两年,不顾朝中满朝重臣反对,又加他为太子少师,位列三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