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一整晚,将积攒了快一个月的任务清掉一半,直至天朦胧亮,叶梵才重新又回到了谢奇的家。
还是那一间挂满照片的房间,因为没有窗户,房间还是一片昏暗,只有供桌上面的烛火还在散发着微亮的光芒。
烛火无风而跳跃,叶梵的身形在房间显现,这一夜她在整个泸城穿梭来回,周身不免沾染着阴气,还有晨露,她没有特意以术法清洁,因而头发和衣服上皆沾着薄雾,看起来颇有几分风尘仆仆的样子。
房间里的一人一灵倒是睡得舒服,看着发出鼻鼾的谢奇,还有躺在他身边,幻化出来的女孩,叶梵捂了捂眼睛,真是……非礼勿视。
虽然不想打扰,但天色已经大亮,是时间该离开了,叶梵素手一挥,光芒闪过,幻化出来的女孩化为光影敛入悬于半空的‘都天雷火印’里,飞回叶梵的掌心。
玉印泛起红光,像是由内而外地燃烧起来,印上隐隐可见一个女孩脸上冒起黑气,双眼更是喷着黑雾,恨不得冲出来将扰人好事的叶梵给烧成灰,然而她如鬼爪般的才朝前一伸,就被腾烧的烈火给逼了回去。
“哎,不是我狠心棒打鸳鸯,时间到了,再耽搁下去,谢教授要是醒来,你是想把他给吓死,好下来陪你?”叶梵将玉印举至眼前,挑了挑眉桃调侃道,至于印上传来的灼热,她全然不在意,这是她的法印,以她精血蕴养着的,怎么可能伤了得了她。
“少来,阿奇又不到你,也,看不到我。”柏星月的声音从‘都天雷火印’中传了出来,后面一句话,消沉哀伤,轻得几乎要听不到。
“看不到也不行,咱们可是约法三章,给你一整晚的时间已经是极限了,你要是再这样,每见一次都要‘黑化’一次,下次我就不带你来。”搞得每次要离开的时候,她都像是个棒打鸳鸯的坏人,她明明是个好人来着。
这句话还是触动了柏星月,玉印上的红光渐渐消下去,玉印之内,柏星月周身的黑气也收敛入眉心,双眼恢复正常,潋滟着清凌的涟漪,人在屋檐,不,灵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叶梵掌握着她心中唯一的执念,为着她那一句承诺,她甘愿自困于法印之内,时时刻刻焚烧着紫雷业火之中,净化魔气,化解怨灵之气,她还允她时不时能来看看谢奇,陪伴他片刻。
一开始,她确实很珍惜这么片刻的相处,也很感激叶梵,但是现在,她越来越不满于这么几个小时的陪伴,不满于几日才能见一面,这次更是半个多月才见着面,她想时时刻刻都陪在他的身边,即便他看不到她,能让她看着每日的生活也是好的。
人性果然是贪的,纵她曾心性澄澈,多年来魔气入心,早已失了本心,现如今的她更想纵情而为,纵心而行,是为了情之一字,她才甘愿压下魔性贪欲。
但每见谢奇一次,她心中的贪念便会多增一分,因此也就如叶梵所说,每见一次,她都要黑化一次,然后又需要以更强的业火而煅烧她新滋生的魔性,却也因陪伴而产生的贪念带给她更大的执念与希望。
一只心怀着希望的怨灵,纵使没有紫雷业火煅烧,魔性也会逐渐消散。
也这是为什么叶梵从一开始只让他们相处片刻,再到后面,直接让他们独处一整夜,而不惧柏星月会突而魔性大发的原因。
她已然并非是从前那个单纯的人,他们的情再让她感动,一旦他们情不仅不能净化柏星月的魔性,还有可能助她成魔,她,将会毫不犹豫真做了那断情的刽子手,让他们人鬼永殊途。
好在,柏星月人性未全泯,谢奇,也没让她失望,目前来看,一切都照着她预想而走,甚至情况比她预料还要好。
就是每次看着柏星月顶着法印,像变态似的对着熟睡的谢奇亲亲热热,甜甜腻腻画面,实在是太让她心塞了,尤其要带她离开的时候,次次都得跟她闹别扭。
“这不就乖了吗?”见法印安静了下来,叶梵眉梢微扬,将法印放入背包,看了一眼谢奇,直接穿墙而去。
即便房间没有窗户,初晨的阳光也一点一点从门口透了进来,躺在小床上的谢奇眉头动了动,睡梦中的他仿佛若有所感。
原本舒展的眉头骤然不安地皱了起来,双手还毫无预兆地抬起来,对着空中一阵乱抓,嘴里念叨道:“阿星,阿星,别走,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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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叶梵回到公寓,陆君语还未醒来,她将‘都天雷火印’放回原处,换下一身沾染着晨露的衣服,到洗手间洗漱之后,换上一套新的休闲服,便下楼做早餐。
她自入住间公寓以来,一开始很少真正留宿,都是在留在学校宿舍,后来因为宿舍‘爆水管’才回公寓住,那时有祝盛阳这个大厨,她连厨房都没再进过。
这算起来都算是她入住公寓以来第一次自己做早餐,她厨艺一般,虽然家里是开饭馆的,但从小笨手笨脚的,虽不至于像她姐似的一进厨房就炸,但早餐也就会煮点粥。
冰箱里东西都齐全,叶梵挑了半响,决定煮个最简单的瘦内粥,又想起陆君语正是需要补身体的时候,于是又下了红枣枸杞。
她也不懂什么菜谱,觉得该被什么就下什么,又因为她们两人皆是无肉不欢的大胃王,所以一不小心,就肉就下得有些多了。
看着锅里满满的肉加红通通的红枣枸杞,都几乎要看不到米粥,叶梵的脸色微赫,这不该加红枣瘦肉粥,而是该叫红枣炖瘦肉。
“梵梵,煮了什么好东西?”
正当叶梵看着锅里的东西发呆的时候,背后一个头颅钻了出来,随着便是陆君语清朗不羁的声音。
叶梵对陆君语的气息没有丝毫戒备,又在失神间,没有察觉到她的靠近,颈间陡然被喷来的热气激得疙瘩,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心口猛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