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爷还是有点脑子。”
王云山挑眉咧嘴,宝贝似的将弓弩收好,双手压在桌上,俯身靠近沈寂眉开眼笑道:“若是你这图纸得劲,我不收你钱都行。可惜啊,小小匕首,普通普通。”
沈寂盯住他,“你要这图纸有何用?倒卖?”
“鬼市规矩,爷莫非忘了?”
沈寂低头,冷峻的脸上浮现轻笑,“不急,你再仔细瞧瞧。”
王云山微微错愕,将信将疑地把方才的图纸又拿起来看,却发现图纸之下原来还有一张,抽上来一看,上头用细笔勾画出一个很清晰的小型机杼,匕首刀尖处藏着两个细小的银针,只要摁下刀柄处的开关,银针即可发出。
若是将银针涂上麻药,对方即刻间便丧失行动能力,若涂上剧毒......
谁人能想到一把防身的匕首之中竟然还存有银针!
而且是如此精细的机杼!
王云山立即露出阴恻恻的笑容,如获至宝地抱着图纸啧啧直赞:“妙,真妙。不失为一个极为隐秘的暗器啊!真是个好东西。”
沈寂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神情不显,漫不经心的观赏他店里的其他东西。
这原本是王绪当初设计的匕首,还差点让自己因此丧命。沈寂觉得他的想法很好,在他离开珑汇前将他这把匕首的图纸要了一份过来。
没想到能在这儿派上用场。
“现在这桩生意你是接还是不接?”
“接,当然接。”
沈寂勾唇一笑,“那价格......”
王云山忙不迭将图纸折好,一把塞进怀里,打断他的话,“贵客这就见外了,价格自然好说,我与东家说说,看能否给您要来一份优惠。”
沈寂觑着他,“东家?你不就是这铺子的主人?”
王云山摆手笑着,“害,这桩生意可不好做,要应对官府又要有铁料,还要请小工,就我一人可操持不起来。您放心吧,东家好说话,您这图纸又这么新颖实用,这个优惠肯定要得到。”
听他这么说,沈寂对于他和易山勾结的怀疑又深了一大半。
不过王云山的话倒是点醒了他,无论他们开矿是要做什么,都需要请人做工。
可若在城中请人,这么大的手笔官府不会得不到消息,而仅靠易家一家,哪怕是老弱病残幼孺齐上阵,也不可能做到。
如此说来,易山能找的只有易家祖籍所在的澧乡易家村。
再深问下去只怕王云山会起疑,沈寂转移话头,“工期几日,何处拿货?”
“你这机杼精妙小巧,需要仔细打造,时候怕要久些,五日后派人去城北小杨岭破庙里取,货到付账。”
......
深夜回到竹林小筑,谁知千澜还未睡下,灯火通明的屋子里传来她无奈失望的声音。
“蠢不蠢呐,你俩互相喂汤不就吃得着了吗?或者把事情和我姐弟两个坦白,不就能让你们俩吃饭了?”
紧跟着是凌云敲锣的咚咚声,吵的人心悸。
千澜拍桌,“都给小爷清醒点,还没完呢,睡什么睡!”
沈寂身影在屋外一顿。
流影不知道千澜的手段,十分不解,“澜姑娘这是在说什么呢?”
沈寂轻笑,低声道:“只怕让她留在这里待不住,又出去找事做了。”
“那咱们现在?”
“等会儿再进去。”
屋内。
千澜坐在中间的太师椅上,眯眼打哈欠,目光紧紧盯着面前地上已经冷透的一锅鸡汤。
在鸡汤两旁是今天在林间对她和凌云动手的两个男人,此刻他们被大绑在椅子上,正手执一根被绑着长棍的汤匙,望着离自己几步外的汤有如野兽见到猎物。
他们很饿!很想喝汤!哪怕鸡汤已经凉透。但他们汤匙能舀到汤水,却因勺柄太长送不进自己嘴里。
只能干看着着急。
这人畜无害的小婆娘还不准他们睡觉,叫她弟在一旁敲锣,吵得他们耳鸣头晕。
饥寒交迫!欲睡无眠!不如叫他们两个去死。
死婆娘难得给他们俩支招,互相喂汤?这招估计能行,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在这一刻迅速降临,他们跟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用自己的汤匙舀汤往对方嘴边怼去,到嘴边才发现——他奶奶的还是够不着。
哪怕是凉汤,那也香味四溢,很能勾起他们胃里的馋虫,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努力去够,终归差了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点。
两人年纪加起来差不多七八十了,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这么欺负,气的后槽牙咯咯直磨。
玄衣男子名叫易全,家就住在易霜的老家,素来是个暴脾气,到这里已经忍不住,一把摔下那根长勺,暴躁怒骂:“你个死丫头,到底要怎么样?要杀要剐你看着来,就一口汤给老子在这......”
话没说完,凌云敲起了锣,锣声停下,他上去就是啪啪两巴掌,“闭嘴,吵什么吵!”
易全满眼不敢置信,“你......你们私设刑罚,老子要去官府告你!”
千澜不惯他脾气,哼声道:“你去啊!只要你能出这个门,你就去告,你俩见我们在山林间迷路,就想对我们动刀,你还好意思要报官?”
“你们俩还骗人呢!”易全气不可遏。
千澜剜他一眼,“要是不骗你们,我俩早就成你刀下亡魂了。”
易全不服,“你放屁,你弟弟武功这么高强。”
“谁先惹的谁?”
“谁在折磨谁?”
“你打不过能怪谁?”
“你生性恶毒难道要怪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引得另一人忍耐不住,出声打断争吵,“够了!”
这人叫易安,与易全正是亲生兄弟,皆是易家村人。
千澜扭头看向他,“你有话说?”
“姑娘不是寻常人吧?可惜我们俩身份低微,你从我们这儿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千澜觉得好笑,“你怎么知道我想得到的答案不会是你俩知道的呢?我方才就问了你俩一个问题,易家村是什么地界儿,小爷路过还差点被你们俩劈死,难道你们村不能进去?”
“就这一个问题你在这儿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明白,不能说?知不知道藏着掖着才更叫人怀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