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怎么回答。
    感觉怎么回答都是死局。
    柳夏天恨不得跟着刚才的同事一起跑了。
    她只能讪讪一笑，硬着头皮夸，“不会啊，你怎么会难伺候呢，段总只是喜欢喝咖啡的时候带点浓度。”
    “喜欢女朋友24小时待机，喜欢完美的穿搭，喜欢女朋友没有想法。”
    她僵硬地笑着总结，“所以说啊，段总一点都不难伺候呢。”
    段墨渊：……
    原本受伤的心，又被伤了。
    柳夏天待在自己身边不过二十天不到，就能有这么多怨言。
    舒忘可是整整待了七年。
    足以想象到舒忘会有多少怨言。
    但，好像舒忘从来没和自己说过这些。
    她不像柳夏天还能找人吐槽，骂出去了气就消了。
    舒忘永远是安静的、内敛的、温顺地站在自己身边。
    无论自己如何对待她，她都不置一词。
    是没有和自己抱怨过吗？
    段墨渊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好像不是……
    舒忘应该是和自己分享过，但自己忘记了。
    她说她不想做饭，手指都变糙了。
    她说家里有佣人，可以让佣人做，当时段墨渊没同意，他只想吃舒忘做的饭。
    他觉得味道很好。
    段墨渊当时哄着舒忘给自己做饭，好像是说下次带她去参加她最喜欢的音乐节和花展。
    最后……
    他记得最后……
    好像是有一场会议打断了那次的约定，自己也没和舒忘说。
    等他回来的时候舒忘已经睡了。
    他第二天也就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这样的事情太多了，他甚至记不起这件事情到底是在舒忘抱怨不想做饭之后，还是在抱怨其他事情之后提出来的。
    总之，他没有兑现承诺。
    段墨渊失魂落魄地回到办公室，想打电话给舒忘，但，电话已经被拉黑了。
    想要去找舒忘，却没有任何勇气。
    想要道歉……
    但，段墨渊高高在上这么多年了，道歉都做不到。
    反复在愧疚和思念之中被折磨，段墨渊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霍琦实在是看不下去，特意在某个活动上找到舒忘，他拦住舒忘的去路，“舒忘，我有话要和你说。”
    再说舒忘这些天……
    这几天没了段墨渊的打扰她觉得舒服极了，偶尔去录影棚里录歌，有空就回去和母亲聊天带她出去玩。
    少了段墨渊的日子舒忘觉得实在是太轻松了。
    久违的自由和快乐包裹着舒忘，连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霍琦都觉得顺眼了许多。
    “霍总。”
    舒忘不知道霍琦来这里是什么意思，不过宴会是公共场合，谁过来都可以。
    她打了声招呼准备离开。
    舒忘当然听到了霍琦说有话要和她说。
    直觉不是什么好话。
    不想听。
    所以转身离开。
    霍琦拉住舒忘，恳求道，“舒忘，你去看看墨渊吧，他都快要死了，你们两个人真的要这样互相折磨吗？”
    不确定舒忘的心意，但霍琦真的担心段墨渊会在舒忘这里垮掉。
    要是舒忘还有心，那就回去劝劝段墨渊。
    “就一面，算我求你去见一面可以吗？”
    舒忘所有的好心情一扫而空，她转头看着霍琦，没了方才的笑意，反而挑眉问，“死了？”
    “真的死了？”
    霍琦蹙眉，“快要死了……”
    “这些天他什么也不吃，工作也不去了，整天待在家里，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你知不知道你对他而言有多重要。”
    “要是你还有心，你就去看他一样，只要一眼！”
    “唉……”舒忘叹气，略微有几分失望，“还没死啊……”
    真可惜。
    她摆摆手，随意道：“段墨渊很惜命，你放心好了，不会死的。”
    无动于衷的舒忘引起霍琦的愤怒，他厉声问，“舒忘，你还有没有心？！你这么对墨渊未免太狠心！”
    段墨渊都变成那副模样，舒忘去看一眼又怎么了。
    难道七年的感情都不值得舒忘施舍一个眼神吗？
    “狠心？！”舒忘瞬间红了眼，“你说我狠心？”
    湿漉漉的眼睛带着锐利的倒刺钩着霍琦，突然她被气笑了，“你说我狠心，段墨渊还真是会哭会闹就有奶吃。”
    “霍琦！你从来没想过我这七年是怎么过的。”
    “我被段墨渊用爱囚禁在身边，没有任何尊严，像只小猫小狗一般被嘲笑，现在段墨渊没吃几顿饭就让你们着急了。”
    “你记得当初我被你们在饭桌上调侃*子大时，我生气了没吃饭时你们是什么态度吗？”
    她忍不住落泪来，不是自己要贬低自己，而是气不过说了脏话而已。
    抬手把眼泪往上擦，舒忘呼了口气，说出后面的话，“你们说，没事饿她几天自然就吃了。”
    “霍琦！你是不是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啊？！”
    舒忘气得身体发抖，双手握拳才忍住没给霍琦一拳。
    “我有什么尊严？你们尊重过我吗？我和外面的娼妓被你们点评的时候你有想过我那时候也想死吗？”
    “我tmd狠心，我tmd要是狠心我为段墨渊付出七年！”
    “我为他抛弃我的事业，为他洗手做饭，为他失去自我，为他失去尊严，我tmd还要多有心？！”
    “你一定要我把一条命都给段墨渊你才放心是吧！”
    她上前一步盯着霍琦，语气突然软下来，好似情人间的耳语，“来，我就在这里，杀了我去给段墨渊安慰。”
    明明是那么温柔的语气，扔在霍琦耳朵里却如同三月寒冰，冻得霍琦忍不住后退一步。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来安慰舒忘。
    心虚地后退了好几步，这样的舒忘对他来说也很陌生，这种陌生让他害怕。
    但比害怕更多的是恐惧。
    他猛然醒悟，发现自己和段墨渊没什么区别，从来没尊重过舒忘，没考虑过舒忘的感受，也没观察过舒忘的表情，甚至还会用舒忘来做黄料。
    他们这群人总是记性不好。
    大概是高高在上习惯了，这些对他们而言不痛不痒的小事忘了就忘了。
    这一次，被舒忘剖开扔在明面上，打的霍琦措手不及。
    霍琦甚至比段墨渊还要软弱。
    他立刻转身离开。
    再也不敢和舒忘有任何对视。
    舒忘说的没错，他没资格，没资格求她回去看段墨渊一眼。
    他们给她伤害那么大，舒忘用这一辈子都无法修复。
    段墨渊也没资格，没资格再让舒忘回到他身边。
    他从没给舒忘爱，他只是个彻彻底底的巨婴。
    霍琦想：段墨渊和舒忘确实如同秦兴凯说的那样，算了吧，放过她，也放过段墨渊自己。
    放手才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