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在眼睛上的毛巾从热到冷，已经被放置在了电脑的旁边。
后面半场的会议汇报人的心情如何池念不知道，她是紧张得手机都玩不下去，被迫听了很多平时接触不到的商业术语，仿佛回到了高中上课，下意识就昏昏欲睡起来。
但是邵衍心情不错，接下来的提问都不太尖锐，在场的人虽然纳罕他为何突然转变态度，但实打实地松了口气，以为他忙着别的事无心关注这里。
池念显然不知道他们的想法，毕竟她打了好几个哈欠，眼睛半睁半闭，好几次都直接睡了过去。
就在她第三次把头磕在了邵衍的肩膀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晃了晃脑袋，直接往前一推，一骨碌就站了起来。
邵衍正一心二用听着发言，当下便抬起头，看她想干什么。
池念伸手关了麦，义正词严道：“我觉得，为了寰宇的未来，你还是得好好开会才行。”
她也不听他回答，自顾自点头，脚步便轻快地朝门边走去。
不出一分钟，刚刚还窝在他怀里的人消失在了办公室里，徒留一地寂静。
邵衍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他将目光落回了屏幕。
有两人正好在交头接耳，露出个放松的笑。
他毫无感情地也笑了笑。好好开会么，也行。
已经走到了电梯口的池念是丝毫不知道会议室里的氛围即将无比凝重的，她盘算着去楼下买杯咖啡提神，顺便溜达两圈。
意嘉从办公室里看到了她的身影，赶忙喊了一句：“念念！你怎么出来了？”
“想去买杯咖啡。”她招了招手，顺便问她，“你今天怎么也来了？”
“这个很平常的啦，只要邵总有行程，我们都是默认过来上班的，招人那时候就已经和我们申明过了。”
池念还没说出一句“好惨”，意嘉就叹了口气：“不过咱们寰宇周末给三倍加班工资，只好拿钱安抚我的小心灵了。”
池念：“……”忽然也很想转身回去找邵衍伸手要工资了，她今天都不能打卡提加班，岂不是亏大了！
电梯“叮”地一声抵达，意嘉还有话没问完了，自然不想放她离开。
她想了想正在开会的邵总，没什么犹豫便愉快地和她一起钻进了电梯里，先假模假样问了两句眼睛怎么回事，在池念回答昨晚熬夜之后，就回归正题，继续八卦地问：“你今天是专门过来陪邵总加班？”
池念被戳了痛处，幽幽看了她一眼：“你说，我如果加班单上填这个理由，能审批通过吗？”
意嘉当然是大笑，然后无情地说：“不能，你可能还会被领导抓去谈心，问问最近是不是压力过大。”
这种理由看上去非常天方夜谭，在邵衍没有公开这段感情之前，除非亲眼见到，任谁都不会相信。
意嘉想到这里，暗戳戳问她：“今天怎么这么光明正大，还手拉手过来了，邵总是不是想把你介绍给大家了？”
池念顿时一脸惊恐：“介绍？不不不，我才不要！”
“为什么？”
“多尴尬啊，那以后我还怎么工作。”
她一想到大家之后都会用有色眼镜看她，不由心生恐惧。
“但你们地下恋情这么久也不公开，就不怕之后有什么变数吗？”意嘉恨铁不成钢道，“别以为米娅走了就不会来个张娅王娅的，要早点宣示主权才行。”
地下恋……这么久？池念懵了一下，满打满算，他们不才恋了一天吗？
“呃，嘉嘉，你以为我们谈了多久啊？”她很谨慎发问。
她看上去好像都没有对他们手拉手这件事表示震惊，接受的有这么快吗？
意嘉都没有犹豫的：“你上来吃饭第一天不就算谈了吗？我当时真的惊呆了，邵总居然也有从云端下来成为凡人的一天。”
她说着说着，拍了拍池念的肩膀：“不过今天来看，邵总恐怕马上要从凡人变成昏君了。”
真是一件大好事啊！以后那些上来挨骂的高管不用愁了，现成的“灭火器”已经有了。
池念：“……”吃饭怎么就谈了，就不能是纯洁的饭搭子情谊吗？你们总裁办的人小说才真的看得多了吧！
她愤愤不平地走到了咖啡厅点了一杯生椰拿铁，转头问意嘉：“你喝什么？”
“我要杯冰美式就行。”意嘉都不用看菜单，“邵总喝这么甜的？”
“怎么可能。”他看上去就不爱吃甜食的样子。
“那你还买？”意嘉问，然后倒吸一口凉气，“等等，这不会是你们之间的什么情趣吧？什么惩罚之类的……不行不行，这好像不是我能听的，念念，如果是真的话当我没问哈。”
池念忍无可忍，抱着她狠狠摇了两下：“难道我就不能是给我自己买的吗？嘉嘉！快给我清醒过来！晚上不能再看你的那些害人的小说了！”
不过她们回去的时候手里还是拎着一共三杯咖啡。
意嘉一路上给她推荐了好几本不错的小说，池念正手机上记着笔记，门一开，邵衍就出现在了眼前。
“邵总。”意嘉立刻意识到自己的玩忽职守被抓包了，表情带着点慌张，“您开完会了？”
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明明计划是到中午的。
她推了推池念，小心翼翼往后站了站。
邵衍“嗯”了一声，看不出喜怒：“你们去哪了？”
池念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如实回答：“买咖啡了。”
她提了提手中的袋子，“对了，给你带了杯，要喝吗？”
邵衍伸手接过，唇角扬起：“喝。”
警报解除，意嘉劫后余生地喘了口气，她左看右看，很有眼色地问：“邵总，那我就先回去工作了？”
邵衍轻微点了点头，问了句：“今天还有别的事项吗？”
意嘉一瞬间福至心灵，当机立断：“没有了邵总，今天的事项已经全部结束了。”
“好，那我们先走了。”他牵起池念的手，走入了电梯，“你也早点下班。”
意嘉“哇”了一声，遮都没遮，在缓缓关闭的电梯门外抱着咖啡蹦了一下，然后无比兴奋地和他们招手：“邵总和念……不，和夫人下班快乐啊！”
电梯门一关，池念瞠目结舌，如五雷轰顶。
她不可置信、颤颤巍巍地地用手指了指自己：“夫人……？”
她、她有这么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