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念目瞪口呆、池念大惊失色、池念……
她准备好说出来的话吞了下去,人“嗖”地一下挣脱开了邵衍的怀抱,欲盖弥彰地站在那里,想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小响。”她差点咬了舌头,“你醒了?”
他看上去精神比晚餐时好了不少,这会儿很有闲心地说:“不仅醒了,还看到你们抱在一起。”
邵衍轻咳了一声,觉得需要说点什么:“抱歉,我……”
话音未落,池响“呵呵”一笑,“不仅抱了,我还看到你们亲了。”
邵衍:“……”
池念被弟弟的气场镇住,战战兢兢地给他倒了杯热水:“小响,喝点水,你好点儿了吗?”
说着,她伸手探了一下额头的温度,还在烧,但是没有这么滚烫了。
池响默默地盯着她:“你觉得呢?”他意有所指地看过去,“你是不是还没有给我说明一下他的情况?你俩发展的这么迅速了?”
池念迅速地回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他、他……我是说邵衍,现在……”
邵衍接收到讯号,上前一步,彬彬有礼替她回答:“现在是念念的男朋友,好久不见,小响。”
他这副模样,站在池念身边,仿佛说的不是“男朋友”,而是“结婚对象”一般。
池响心里五味杂陈,从头到脚扫了一遍邵衍。
光凭外表,他们确实般配,可……
“池念同学。”池响道,“是不是要到挂水的时间了?”
池念看了一眼手机,确实差不多。
但他这么说,显然是想要支开她单独和邵衍聊聊,她的犹豫不过半秒,就站了起来:“我去喊护士。”
池念的干脆取悦了池响,所以他接下来的态度好了不少,打量的视线变得温和了一点:“什么时候开始的?”
池响的话有些不客气,但邵衍没有生气:“上上周六。”
“周六……我记得,那天池念心情不好,和你有关?”
“是我做得不够好。”他承认得那样利落,向他保证,“我会注意。”
池念紧紧盯着他,他的话掷地有声、毫无保留,没有一点儿为自己辩驳的样子。
这么大集团的总裁,却站在他的病床前,向一个未出茅庐的高中生认错。
有些意外。
他想起上次他们的对白,他也是在他的步步追问中,波澜不惊地说出了“但我已经如此希望了六年,我想,那再持续十年,又或六十年,并不是一件需要证明的事情”这样的话。
他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他对她的珍重。
他更不是坏人,会在这种浓情蜜意之时进行反对。
于是,池响只问了一句:“你之后,还会让她这么难过吗?”
邵衍没有考虑太久,他回答得很慎重:“我不能保证,但我会尽力去做。”
这个尽力去做,却说出了一种绝对不会发生的笃定感。
这大概又是一句“并不需要证明”的话语。
池响忽然有些理解池念为什么会对他动心,明明他的身份和他们差的足够远,她看似没心没肺却心里清醒,若没有理由,绝不会轻易让自己陷入这种困境。
想来是这种安全感,他从未犹豫,护她周全。
脚步声从走廊传来,这里的环境很安静,所以听得清清楚楚,是池念带着护士回来的声音。
池响早就察觉到了自己所处的病房的变化,知道肯定是邵衍做了什么,所以这场谈话到此结束,终结于他的一句,“想让我喊你姐夫,做这些还远远不够呢”。
邵衍不由失笑,心里蓦然因为那两个字而柔软了一下。
门被推开,护士拿着吊瓶熟练地挂上,扎针也很顺利,池响眉毛都不皱一下,反而是池念在一旁看得不敢呼吸。
依旧和昨天一样的三瓶,得有人盯着,池念自动自觉地坐在了位置上,想着和昨夜一样守着。
但是她脸色足够差,肯定是两天都没休息,邵衍说他不走,勒令她去旁边的小床上躺着睡一觉,她开始还不情愿,结果后来只稍微眯了会儿,就沉沉昏睡了过去。
呼吸平缓悠长,她太累了。
邵衍轻柔地帮她躺好,掖上被角。
等池念再次醒来,已经是后半夜,窗外有隐隐的微光,好像快天亮了。
她起身下床,动着酸痛的背张望,邵衍不见踪影,她左顾右盼,听旁边池响的声音传来:“他应该是有事,接电话出去了。”
他居然还醒着。
池念赶忙去床头看情况,吊瓶不见踪影,池响知道她想问什么,率先解释了:“邵总盯着的,已经打完了。”
“邵衍……在这呆了一晚上?”
“嗯。”池响口吻淡定,“这是他该做的。”
池念忍不住笑,为他语气里残存的嫌弃,她当作没听见,伸手确认了下他的温度。
确实是退烧了。
现在是早晨的四点半,很安静,这间病房的位置很好,听不见医生急匆匆的脚步声,也听不见半夜病人的呻吟。
她在他旁边坐下,问他:“怎么不睡。”
“睡太久了,很精神。”池响的眼睛看着天花板,“更何况在想你的事呢。”
“想我什么?”
“想你和邵总。”
池念“哦”了一声,故意问:“不看好?”
“我不看好有用吗?”池响叹了一口气,颇有点少年老成的模样,“女大不中留啊。”
池念敲了敲他的额头:“说话怎么小老头一样,你才高三,青春洋溢。”
池响瞪了她一眼,尔后慢悠悠地说:“你们才认识不到半年,这么快就在一起、非他不可了?”
“哪有非他不可。”她反驳。
“那是我看错?你前不久为他哭过,然后第二天就为他家都不回,你会为了别人这样?”
“你知道?”她眼睛圆圆,“你居然没质问我?”
池响“哼”了一声:“我一猜就知道,那天晚上你们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才让你态度改变、义无反顾……”他说道后面都有些酸溜溜的,“我才不要做那个阻碍你们恋爱的坏人呢。”
池念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撑着下巴笑了起来:“小响长大了。”
“别恶心我。”他硬邦邦地回,不承认自己的妥帖。
但是过了一会,他鼻尖酸楚,盯着窗帘,不愿被她看见。
有光影开始斑驳,微光爬上了窗台,快天亮了。
“你有多喜欢他?”这么久之后,他冒出一句。
池念在他的直白中有些赧然,然后她一点头,咬字清晰:“我很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