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腼腆地笑了一下,抹了抹眼睛都泪水,站起身来。
“你要明白,本宫可不会白白帮你。”
“奴婢明白,只要奴婢的家人平安,奴婢愿意为娘娘上刀山下火海,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上刀山下火海?那也不必。”晏清禾笑道,突然话锋一转,语气渐冷,“但昭仪说的没错,杀人偿命,你打算如何处理娇蕊的死呢?”
小秋脸色一变,唰地一下苍白起来,慌忙解释道,“奴婢……奴婢确实有错,但那也是受小河子的指使啊,是他要谋财害命,是他那夜拼命压住娇蕊的头……”
“够了,不必多说了,”晏清禾叹了口气,“你倒是找了个替死鬼,不过,这确实也够你脱身用了……”
小秋听罢,眉间舒展开来,知道淑妃没有让她偿命的打算了,于是心里一横,继续说道,“但奴婢终究有错,奴婢以后的命就是娘娘的了,愿听一切娘娘差遣。”
曹蘅笑道,“真是个伶俐的丫头,不但罪责免了,还为自己找了份好差事呢。”
晏清禾沉思片刻,问道,“你家中可还有兄弟?”
小秋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回答道,“奴婢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还有……”
“姊妹就不必说了,”晏清禾打断她,继续说道,“一般宫女二十五岁放出宫嫁人,你将娇蕊剩余那几年的月银翻倍,每月交到她家人手中,还完后,本宫就当不知道这事,如何?”
小秋眉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但马上意识到命还是比银子重要多了,连忙谢恩,只是语气中没有了之前的惊喜,“多谢淑妃娘娘不杀之恩。”
“彩云,你待会带她去签字画押。”晏清禾先是转头对彩云吩咐道,又接着看向对面的小秋,神情复杂,“本宫问你,是不是福阳宫那位指使你做的?”
小秋点点头。
“你可知道她的意图?”
当时沈熙宜和陶婉然二人视她如蝼蚁,并未避着她说话,想必是觉得她无关紧要,注定要死的。小秋这般一想,心中更是愤愤不平,便把那天的事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告诉了淑妃。
“原来是这样,”曹蘅冷哼一声,讽刺道“那我们更不能杀你了,否则岂不是让那位得逞了?”
晏清禾听出了她言语中的不满,觉得小秋是个油嘴滑舌、巧言令色之人,可是如今看来,她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
“你瞧瞧你,”晏清禾转过头了,责备地看了她一眼,“总是这般由着自己的性子。她说的也没错,若是她真的从永安宫拖出去受死,那岂不是落人口实?”
“可是,”曹蘅反驳道,“娇蕊已死,她亦是李清芷的人,你如今不杀此人,就能避免风波?君安不知树欲静而风不止之道?旁人想要诬陷你,总有一万个说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道理我都明白,”晏清禾反驳道,“留这此人,至少某个时候还能拉她出来作证,她死了,那可就真是毫无用处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无话可说。”曹蘅眼见说不过她,只好作罢。
晏清禾看向小秋,“为了你的安全起见,你现在就在永安宫干活,免得等这件事过后,你被她灭了口……你欠娇蕊的债就没法还了……除非那人死了,你见可以回花房了……明白吗?”
“那人”想必指的是福阳宫那位吧?小秋背后有些发凉,说道,“奴婢明白,那奴婢还需要做些什么吗?”
“暂时不必,有什么事情,本宫后面自会安排,你先退下吧。”
“是。”
转头又看见曹蘅闷闷不乐,晏清禾只好拉住她的手,笑着哄道,“我明白你都是为我好,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真有什么情况,有你在,我也是不怕的。”
曹蘅生着闷气,撇过头去,假装不理会她,却在心里暗暗一笑。
……
夜晚,福阳宫内。
“真的?”
“千真万确,那小秋在永安宫待了好长时间,然后就毫发无损地出来了,去花房把自己的东西搬到了永安宫,像是要当差的样子。随后那帮调查娇蕊之死的人就查到了辛者库的一个小太监,当场赏了八十大棍,如今怕是早已凉透了……”
“好啊,好啊,”沈熙宜听闻栀玥说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冷峻地阴笑起来,单手指着身旁的陶婉然,“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出的多好的主意啊……”
“姐姐息怒。”陶婉然立马站起身来谢罪道,“都是妹妹的不是,只是妹妹也没想到那贱婢会叛变啊!”
“自然是淑妃保了她的家人,还有她自己的性命……”沈熙宜冷笑道,“哼,淑妃竟敢罔顾礼法,帮一个杀人犯逃脱干系,本宫合该去告诉陛下才是!”
“想必陛下不会为这种小事而动怒的……”陶婉然弱弱道。
“那你说怎么办!”沈熙宜吼道,觉得仍不解气,还想拿身旁的果盘去砸去扔。
玉茗立马拦住了自己娘娘,柔声哄道,“娘娘何必动怒呢,到底是要顾念着腹中的皇子才是啊!何况,咱们也并没有损失什么,对不对?”
沈熙宜停下手来,委屈地望着她。她只是气不过,入宫这一年以来,从来没有在和淑妃交手中,占过一丝的上风,如今甚至连一个小小的贱婢,都要背叛她,投靠晏氏。
玉茗见她缓下来后,又接着道,“那贱婢投靠了淑妃,也在情理之中,娘娘别气恼,日后杀了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陶婉然见状,也连忙说道,“是啊,姐姐,纵然那贱婢投靠了淑妃,咱们也并非无计可施啊!”
沈熙宜抬起头来,眸中射出阴冷的光,“什么?”
“那贱婢虽没死,但娇蕊可确实实实在在死透了的,她二人当日同为沅湘妹妹宫婢,未必不见得是淑妃挑唆小秋,先害李氏,再杀娇蕊,最后心满意足,将她收入麾下,为自己所用。”
玉茗也说道,“是啊,娘娘,我听说,今日死的那太监,原是那贱婢的相好,这里面能做出多少篇文章来,娘娘比我们都要清楚才是啊。”
沈熙宜听罢,嘲讽地笑了笑,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