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德丽莎的话,奥托摇了摇头,“对与错,不能解答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问题。”
“我总是会问自己,那个时候有没有另一种办法救下他的父亲?”
“但不管我怎么想,那一天,我还是选择杀死了他。”
“或许是因为在他的身上,我看到了过去的自己……那个我想了结的自己。”
“神父……”
德丽莎似乎知道奥托想要说的话。
她想说什么,却又吞回了肚子。
看着欲言又止的德丽莎,奥托笑了笑。
抬头看向天花板,奥托的眼中有些微微失神,“我曾经也接触过禁忌,染指罪恶的力量。”
“连累……不,是害死了许多无辜的人。”
“但圣女阻止了我,并将我从那片深渊解救了出来。”
“我和她一起逃离了组织,把罪恶的源头封印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但我们两人都受到了诅咒,她在两年后便离世了。”
“在那人的弥留之际,我问她,是否后悔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而现在,我将把她的回答传给你们。”
奥托深深的吸了口气,认真的道:“一个人的一生会经历三次成长。”
“第一次,是明白事情的对与错。”
“第二次,是明白有些事不只有对与错。”
“第三次,是在明白有些事没有对错之后,依然坚定地去做自己相信的事,并为之负起责任。”
奥托的眼瞳中闪烁着光芒。
也许,他回想起了什么东西,一些时光也无法抹去的东西。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又有一丝颤抖,“我在异国埋葬了她,来这里建立起了孤儿院。”
“我理解约阿希姆的迷茫,或者不如说,我也曾经这样迷茫过。”
“所以,我尊重他的选择。”
“神父……”
德丽莎的声音有些哽咽。
奥托艰难的将手放到了德丽莎头上轻轻抚摸着,“孩子们,我已经回不去了。”
“我犯了太多的错,能做的就是为自己的过去负责。”
“但……幸好还有你们。”
“谢谢你们能让我在回首过往时,发现自己 还有幸福温暖的回忆。”
德丽莎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神父……你不会有事的……”
贝拉看着眼前的景象,叹了口气,“约阿希姆……你听到了吗?”
布洛妮娅上前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的是浑身泥土的约阿希姆。
约阿希姆来到了奥托的床前,手中紧紧地握着一个金色的十字架,“神父,你昨晚弄丢了这个十字架,所以我把它找回来了。”
“你说过,要把它送给我的。”
约阿希姆紧紧的攥着那个十字架,像是一个孩子守护着自己最重要的宝物,“我现在还是很迷茫,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做。”
“只是,有句话我无论如何都想说出口——”
“我愿意……我愿意踏出这一步,继承这个孤儿院,继承你的职责!”
“所以,请你们继续做我的家人,不要让我走上错误的路……!”
约阿希姆扑倒在床边,泪水从他的眼角止不住地流出。
德丽莎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抱住了他。
奥托将手放在约阿希姆的头上轻轻揉着,“我相信你,约阿希姆,我相信你会找到自己的路。”
……
因为奥托说有事要单独和贝拉说,因此除贝拉以外的人都走出了房间。
看着床上眼睛忽然变得明亮的奥托,贝拉知道奥托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奥托看着贝拉,“谢谢你帮助我解开了约阿希姆的心结。”
看着眼前的奥托,贝拉似乎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如果我的世界里的那个奥托像你这样就好了。”
“你的世界吗……”奥托沉吟了片刻看向了贝拉,“我听羽渡尘说过你那个世界里的那个天命主教。”
“虽然我不是他,但不管是那个世界,奥托就是奥托。”
“所以我知道,你的那个世界的奥托,所做的一切肯定都是为了一个目的。”
听到奥托的话贝拉有些疑惑,“目的?”
奥托点了点头,“虽然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绝不是羽渡尘从你的记忆中得到的抗击崩坏这个目的这么简单。”
目的吗……
奥托的话让贝拉沉思了起来。
在现实中,奥托的种种实验。
无论是女武神,还是想要掌控律者的力量都是为了抗击崩坏兽……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
也正因此,像幽兰黛尔那样的人。
尽管知道奥托的种种行为,却依然没有违抗奥托。
因为幽兰黛尔知道,为了对抗崩坏牺牲在所难免。
这也是天命大部分女武神的想法。
但是现在……
贝拉沉吟了起来。
不论是这个世界,还是上个世界。
其实都像是现实某个时间点的历史发生了改变,而后延伸出来的另一个世界。
说是另一个世界,其实更像是原世界的另一个时间线。
上一个世界发生改变的时间点是第二次崩坏。
那这一个世界到底哪里发生了改变,让这个世界的奥托和现实的奥托完全不同?
贝拉想起了刚才奥托说起的过去……
“圣女吗……”贝拉喃喃道。
如果贝拉猜的没错,发生的改变就在这里。
那现实世界的奥托,是否也像这个世界的奥托之前说的那样经历了三次成长。
现在就处在“在明白有些事没有对错之后,依然坚定地去做自己相信的事……”呢?
奥托看着贝拉,语气有些歉意,“不好意思,你帮助了我,但我却帮助不了你什么。”
看着声音逐渐微弱,眼神开始黯淡的奥托。
贝拉知道奥托时间不多了。
想了想,贝拉看向了奥托,“既然这样,那告诉我你那个【圣女】的名字吧。”
“名字吗……”贝拉的话似乎让奥托想起了什么,奥托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她叫——卡莲·卡斯兰娜。”
卡莲·卡斯兰娜……卡斯兰娜家族的吗。
而且。
卡莲……
贝拉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病床上,奥托的眼神逐渐涣散。
但当奥托手碰到一个东西时,他眼中的光似乎明亮了起来。
那是他挂在脖子上的一个金色的吊坠。
那是一个……卡斯兰娜的家族纹章。
奥托喃喃道:“美好的仗,我已经打过了……当跑的路,我已经跑尽了……”
“你想的道……我守住了……”
一滴眼泪滴落在木地板上,随即化作了白光,浸没了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