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脸煞有其事，甚至已经将利爪伸到下体的妖兽，郭生嘴角狠狠抽搐。
    罢了，这样也少了世俗的欲望，未必不是修炼上的正道。
    郭生闭嘴了，主要这种事吧，还真不好说，万一哪天真相解开，自己可就百口莫辩了。还好那时自己用的还是三十三岁的面容，应该没人会联想起来的吧。
    台下吵吵嚷嚷，但所有妖兽的目光都聚精会神地落在那颗留影球上。
    不出意外，那个女装大佬终究还是到了极限，整个气血，精神都消耗殆尽，眼看即将倒在蜘蛛的爪牙下，妖兽们还莫名有些看不下去，甚至还在为倒地的“小玉大王”加油鼓劲。
    不是哥们儿，你还记得你是妖族的吗，你祖上可是八爪噬魂鱿啊。
    知道故事结局的郭生毫无波动，但也惊讶于这段视频的剪辑，没错，他居然，居然加了bgm！
    没错，是妖精的尾巴爆燃神曲。
    “小玉大王”气血精神消耗一空，所有技能都进入了cd期，萎靡到能够看见干涩的眼眸，裂开泛出皮屑的嘴唇，哪怕先前怎么看怎么别扭的粉白蓬松裙此刻都被泥土沾染到看不出一点原色。
    可哪怕这样，她那暗淡的眸光中，依旧是胸有成竹的气势与绝不服输的信念。
    她手指一抬，法杖凌空而悬。
    然后就是燃爆的神曲响起fairy tail.
    瞪，瞪琅噔噔，噔噔，噔噔琅噔噔。
    就连解烦忧这样眉宇间满是戾气，始终斜着眼看郭生的叛逆小蛟，此刻看到那人族瘦弱的身躯不畏那锋芒的利刃，依旧饱含信念地举起了自己的武器。
    高傲的赤海通天蛟，这个在弱小海族面前自视真龙，可又在真龙面前懦弱自卑的种族，在这一刻，忽然感到蛟心滚烫，可又无比地愧疚······
    滚烫是为弱者在被强者凌虐后还敢于亮出自己的宝剑而滚烫。
    愧疚是为自己身上流淌着祖先的血而愧疚。
    解烦忧愣愣地看着那个身形单薄的人族，一滴浑浊的液体在巨大的蛟目中凝聚。
    “爹爹，我们，难道真的···错了吗？”
    不只是解烦忧，更多的妖兽都是神情复杂地看着留影球中的人类。
    郭生看到那小蛟的低语，这才恍然，他忽然没了后面一系列营销的性质，他觉得，心里有些沉重。
    好奇怪啊，一个仅仅只能活百八十年的短寿种，竟然会在长生种的身上看到自己过去的影子。
    “我曾七次鄙视自己的灵魂。”
    郭生的话语一落，那留影球竟就这么停止了播放，画面定格在了深渊巨蛛刺向人类最后高举法杖的一刻。
    “第一次，当他本可以进取时却故作谦卑。”
    妖兽们将一直盯着画面不放的眼神挪向了高坐龙首的身影。
    “第二次，当他在空虚时却用爱欲来填充自己。”
    它们看不清生生不息的脸，但它们已经彻底安静，不再有一丝喧闹。
    “第三次，在困难和容易之间，他选择了容易。”
    妖兽们的眼神飘忽，似乎是不敢在去对视那不断发声的身影。
    “第四次，他犯了错，却借由别人也会犯错来宽慰自己。”
    场下低眉垂首的妖更多了，可仰望着郭生的妖兽神情愈发凝重。
    “第五次，他自由而又软弱，却把他认为是生命的坚韧。”
    白沫低下了头颅，白鲨一族静默不言。此刻唯独还有青辉，虚心，高傲地仰望着郭生，解烦忧看着沉默不语的族人，竟也倔强地抬起头颅，直视那个低眉浅吟的男子。
    “第六次，当他鄙夷一张丑恶的嘴脸时，殊不知那正是自己面具中的一副。”
    难得的，一直和颜悦色的虚心眼神猛然一抖，竟是挪开了目光。唯独还剩下傲然挺立的青辉，独自和郭生对视，像是两位执黑白两子博弈到最后的弈者。
    哦，还有一个即使道心不断崩溃，也倔强到死的小蛟龙。
    可郭生根本没有心思去看下方的景象，他在无我意境中所感受到的非常玄妙。
    整个过程其实也是他自己在轻叩心门，不断问心。
    过往的画面不断流转，像是走马灯一样闪过。郭生看着画面中不堪的自己，那一幕幕不愿回首的往事，此刻都在郭生的坦然中，与他拥抱，与他和解。
    他说出了最后的一句。
    “第七次，他侧身于生活的泥污中，虽不甘，却又畏首畏尾。”
    青辉淡定自若的表情一滞，那背负双手的身影顿时变得僵硬，他，他不是···
    “二十岁的四境强者，青辉不愧是我族之天才，之希望。将来的风云，必有我孙子一席之地！’
    ”那是，我儿青辉，有大帝之姿。”
    年少的青辉神色冷俊，可嘴角依旧泛起难以压制的弧度。是的，他是碧水青风鳄一族千年难出的天才，那群只会混吃等死的同辈，是如此的愚蠢，还要靠自己来带领它们呢。
    “不，辉儿，这样不行，你逾矩了。”
    “可是，族长，我们要发展啊！”
    “不，你这样，越界了。”
    “可是族长，这次我们只是为了生存啊！”
    “还有其他办法不是吗？”
    “可那样和那群人有什么区别？”
    年少的青辉不懂，但后来的种种，又让他明白了，只是明白的代价，是对一身所学的质疑，和少年的墓碑····
    海中无岁月，百年的时间弹指一挥间，可那个年少意气风发的青辉，再见时修为愈加浑厚，可也愈加沉默寡言，愈加的深沉。
    他明白了，也圆滑了，他和光同尘，碧水鳄一族很快重回东海四大族之一，他在海族被人奉为上宾，却在那几位前卑躬屈膝，他白天享受着顶礼膜拜，晚上深夜却在书房中辗转难眠。
    他是清醒的，他也是孤高的，他将族长位交给了天赋一般，但对权力很感兴趣的弟弟。从此仿佛一朵青莲，独自扎根在这浑浊的海域里，着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他无法改变，所以只能清高而又孤芳自赏·······
    可郭生的这句话，却像是一把血淋淋的刀，将那所谓的白莲斩碎，让它清晰地直面污泥···
    不过，郭生在说完这句话后，忽有轻舟已过万重山之感。
    因为在他说出那句话的瞬间。
    他又看到那个三十三岁的中年，在黑长直少女猛然打开的大门前伫立。
    “去吧郭生，那是一条属于你的，群星璀璨之路！”
    是的，从那以后，郭生不止成为了自己的光，似乎也成为了别人的光。
    生活就是如此啊，哪有什么无法战胜的敌人，不过是遇水搭桥，逢山开路罢了。
    ps：谢谢k劫老爷的催更符，比我一天的听读收益还高，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