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桑回到家时,已是深夜。
刚出电梯,就看到周宴京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脚边落了好几个烟蒂,显然已经等了许久。
陈桑脚步一顿。
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搬家的事,看来得早点提上日程。
陈桑眼神警惕:“你来干什么?专程跑到这儿来给江榆讨公道?”
周宴京听到声音,连忙掐灭了手上半燃的烟。
他走上前:“桑桑,你跟江榆真的是姐妹吗?”
陈桑面色冷淡:“是。”
得到回应,周宴京神色难辨:“对不起,她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过自己还有一个姐姐。”
陈桑的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丝毫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奇怪。
毕竟早在当初,当江榆跟着她妈另嫁豪门之时,就迫不及待地想将自己跟这段不堪的过去彻底割裂吧?
毕竟,谁会想要一个满身债务的姐姐呢?
陈桑看着周宴京,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恶劣的念头。
陈桑:“周宴京,其实,我跟江榆之间不光是表姐妹,还曾经当过一段时间的亲姐妹,你知道为什么吗?”
周宴京面色一怔。
陈桑继续开口:“她的妈妈江珍莲逼死我的母亲,小三上位成了我爸的继室。江榆,就是他们非婚时期生下的私生女。”
周宴京彻底惊了:“什么?”
陈桑:“怎么、觉得很难以置信吗?周宴京,你该对这种事很清楚不是吗?毕竟我们俩虽然家世不同,但家庭环境却差不了多少。你曾经也对你的小妈恨得牙痒痒,恨她逼死你的母亲,害你母亲含恨而终。”
“我还记得,你当初一步步处心积虑地从周衍川手里抢走继承权,成为名副其实的京圈太子爷,不就是为了给你母亲报仇吗?”
事实上,他也真的做到了。
在他上位后不久,就凭借手中的权势废了他那个装腔作势了好些年的小妈,让她连具全尸都没留。
陈桑:“我妈妈死得更惨,她亲眼目睹最亲爱的妹妹跟自己的丈夫出现在同一张床上,发现自己一向视如己出的侄女,竟然是丈夫的私生女。”
“最后还被这一对狗男女逼得抑郁症复发,开车坠入悬崖,尸骨无存。”
“而且,死的时候,她的肚子里还怀有九个月的身孕。”
九个月,即将临产之际,当时的陈桑满心以为自己会多一个可爱的弟弟。
可最后等来的,却是江珍荷一尸两命的死讯。
所以,怎么可能会不恨呢?
尤其是在揭穿江珍莲的假面后,她怎么可能会不恨这个亲手害死她母亲的罪魁祸首?
陈桑:“江榆是江珍莲唯一的女儿,你却拿我当她的替身,一当就是两年。”
“我曾经那么爱你,你都能毫不犹豫地将我的真心丢在地上踩。即便后来分手了,还想强迫我当你的情妇。”
“周宴京,我发现你在当刽子手这方面,还真是挺有天赋的。”
周宴京听得眉心越来越紧,试图想解释:“对不起,我之前真的不知道你跟江榆是姐妹。”
虽然曾经怀疑这世上为何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可那些怀疑最终都被那张熟悉的脸所湮没。
他将陈桑当替身,说会爱她一生一世。
其实,他爱的是江榆。
周宴京自己很清楚。
只是,陈桑不知道。
陈桑:“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早在你抛下我一个人在医院,转头去找江榆那天,我就不需要你的道歉了。因为打从那天开始,我们之间已经彻底结束了。”
陈桑越过周宴京,拿出钥匙去开门。
她一个人安静地走进房间,在坏了灯的出租房里弯腰,换鞋,一气呵成,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偶。
比起江榆,她贫穷、坚韧,仿若清崖边盛开的花,不屑叫人来赏。
但越是这种清绝,越是叫人难以割舍。
有那么一瞬间,周宴京忽然在想自己是不是选错了。
他好像有些后悔了。
可周宴京转眼又想到,自己当初落水,江榆为了救他、差点没了半条命时,心又忍不住偏了回去。
那是周宴京第一次见到江榆。
他躺在湿漉漉的沙滩上,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江榆。
她就像周宴京生命中的一束光。
那一刻,周宴京在心底暗暗发誓,他要一辈子爱护这个拼命救下他的女孩。
陈桑再好,但终究比不上江榆。
周宴京站在走廊上,静静地看着陈桑进屋,全程一言不发。
直到陈桑即将转身关上门的那一刻,他突然开口:“陈桑,我要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