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作为州府，防御措施一定十分周全，因为地处腹地，所以当时的东征军根本就没有打过来，全部靠着地方留存的武装在坚持到现在，真的是够硬啊。」
    李昊然吸了一口混着土腥味和腐烂气息的空气，忍不住皱了皱眉。
    「破城之后，普通百姓自然是水深火热，而那些修炼者一般都会留有底牌，随后朝着一方聚集，他们能够撑到现在，一定有自己独到之处。」
    他微微眯起眼睛，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可能性。走到街道拐角，李昊然脚步一顿，停了下来，眉头皱得更深了。
    眼前景象令他心中一沉，原本轻松惬意的步伐也变得沉重起来。
    「切，我还真是高看了，不管是谁在管理，末日下的底层难民往往过的还是差不多的日子，无非还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计量，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多苟延残喘几天罢了。」
    他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和无奈。
    宽阔的主干道上，本该车水马龙，如今却遍布断壁残垣，昔日的繁华景象早已不复存在，只有空气中弥漫着的腐臭味在诉说着曾经的惨烈。
    街道两旁，坍塌的房屋堆积成一座座小山，几块青砖勉强支撑着一块破烂的木板，下面蜷缩着几道瘦弱的身影。
    李昊然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一个骨瘦如柴的孩子正趴在地上，他吃力地用舌头舔舐着地上的污水，浑浊的眼中没有一丝光彩。
    不远处，一顶破烂的帐篷下，一个全身污秽的女人撩开帘子，她瘦骨嶙峋的身体上，一个巨大的肚子显得格外突兀，仿佛随时都会破裂。
    女人用一种麻木而渴望的眼神望着过往的男人，空洞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希望，一丝为了生存下去的卑微希望。
    或许活下去，她便能熬到孩子的出生，或许孩子一出生，她便能再多熬一阵子。
    李昊然不动声色地将精神力如水波般缓缓推开，覆盖了整片废墟。
    他「看」到，衣衫褴褛的难民们蜷缩在各个角落，眼神麻木空洞，如同被遗弃的破布娃娃。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食物、排泄物和泥土混合的刺鼻气味，令人作呕。
    偶尔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声，在寂静的废墟中显得格外清晰。
    李昊然心中一沉，这样的景象比比皆是，一眼望不到尽头，如同这绝望的世道，看不到尽头。
    他注意到，在废墟深处，有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一闪而逝，这让他警觉起来。
    他知道，在这样的营地中，一定潜藏着实力远超自己的存在，也许是高阶修炼者，也许是身怀异宝的强者。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李昊然谨慎地收回了精神力，将自己的气息完全隐藏起来。
    他就像路边一颗不起眼的石子，淹没在人群中，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大圣兄应该也在这天幕中行走了有些时日了，大灾下的难民悲苦，活的不如太平年间的猪狗。」
    耳边传来杨万年的叹息，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悲悯。
    「我在进入天幕时也曾为此深深受挫，也尝试了各种方法救济，嫉恶如仇惩奸卫道，除了这一匣宝剑，散尽身外之物，最终发现仍救不了着芸芸苍生，以至道心受阻，许久不能寸进。」
    杨万年说着，语气低沉，似乎陷入了回忆。
    「现在想想，师叔当时许我和师姐进入天幕历练，应该也是看出了我应有此劫数，此困如何解脱，才是这次历练的关键。」
    杨万年的声音逐渐坚定起来，似乎找到了方向。
    「不过想那么多也没用，就算把自己逼死了问题仍然不能解决，只要心中还有一口浩然正气，我就先努力试着保住这座营地吧。」
    说完，杨万年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仿佛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李昊然撇了撇嘴，心里暗暗吐槽：
    「没想到你不仅是个逼王，还有白莲花的潜质，想到了就去砍异军啊，在这里伤感个什么劲儿~」
    低头却见身后的小萝莉眼中带雾，正眼巴巴的和他对视。
    李梅儿虽然年纪尚小，和李昊然一起经历了许多，自然了解其中的道理。
    虽然对这些难民心存怜悯，深知自己的善心可能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一行人沿着坑洼不平的主街继续深入，两侧破败的景象也逐渐发生着变化。
    李昊然注意到，脚下的泥泞小路逐渐被碎石路面取代，路边的「建筑」也从一开始的几块木板搭建的窝棚，变成了用碎砖烂瓦堆砌的低矮房屋。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腐烂的气味和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夹杂着远处传来的咳嗽声，让李昊然感到一阵压抑。
    李梅儿紧紧地抓着李昊然的衣角，有些害怕地四处张望着。
    杨万年一边带路，一边兴致勃勃地介绍着：
    「大圣兄，再往里走便是雾霄城的街市了。路两边的这些民房，大多是城里的卫兵、工人，和一些外出打猎、收集物资的幸存者们居住的地方。别看现在破败不堪，想当初我刚来的时候，这里可是连这些破房子都没有啊！」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
    「那时候大家只能住在自己搭建的窝棚里，风吹日晒，雨淋日晒，日子可不好过喽！」
    杨万年说着，叹了口气，指着前方隐约可见的一片空地，
    「街市的尽头还有一些用来交易的铺子，那些外出打猎开荒的幸存者们会将他们的战利品拿到那些铺子里交易，兑换成他们想要的生活物资。」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
    「愿意出城打猎和收集物资的百姓，在城里的生活还算滋润。」
    接着，他的语气变得低沉起来，
    「不过现如今外面异军游荡的密度和冲击频率有了明显提升，再加上周围能够探索的区域越来越小，出城狩猎寻找物资，已经成了九死一生的营生。」
    杨万年如数家珍一般的介绍着营地内的市集和外出狩猎的经验，不难看出，在这里，哪怕是三品后期的修炼者，依然需要外出冒险，用来维持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