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证出示一下。”一名警察伸手向他,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让我检查一下。”
王逸飞一时困惑,不明其意,但面对警察的询问,他自然不敢怠慢,只好乖乖摸出身份证,毕恭毕敬地递了过去。
“咦?外乡人?”警察审视着身份证,半晌后再次伸出手,“暂住证明呢?也一并出示。”
“暂住证明?”王逸飞一愣,随即解释道,“我今天刚到,哪来的暂住证明?”
“今天才到?”警察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他,“那车票呢?拿出来验证一下。”
王逸飞正欲解释车票已丢,一旁突然响起冷冽的声音,“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小偷不管,反倒盘问抓贼的人,你们究竟是警察,还是与他们一伙的?”
王逸飞侧目望去,只见一位身着职业装的高挑女子,眼神斜睨着两名警察,嘴角挂着一抹讽刺。两名警察被这一问,脸色微变,转而质问女子:“你这是什么态度?”
女子轻蔑地瞥了他们一眼,用一口地道的方言回应,王逸飞虽未全懂,但显然那话语让两名警察颇为尴尬,只好悻悻然放弃争执,转而处理那三个小偷。
一番搜查后,警察果然从小偷身上找到了乘客丢失的物品。然而,一位女士声称丢失的纯金项链却遍寻不获,即便将小偷的口袋翻了个底朝天,依旧无果。小偷们也一致否认,坚称未曾偷取项链。
正当警察束手无策之际,王逸飞注意到他最初擒下的小偷,眼神闪烁不定,频繁向自己腰间窥视。他心生疑惑,正欲提示警察检查小偷腰间,却不料那位女子冷言插话:“真是没见过如此愚钝的,枉为警察。”
“你说什么?”两名警察本欲息事宁人,但女子的再次挑衅令他们忍不住反问,“我们哪里愚钝了?”
女子挑衅地望向他们,“你们确定他们偷了项链吗?”
“这……”警察语塞,毕竟没有确凿证据,难以妄下定论。
女子冷笑一声,手指一挥,“他们的确偷了,赃物就在那小偷的腰间。”
尽管警察对女子心存不满,但闻此言,还是迅速上前搜查。不多时,一条金项链赫然出现在小偷的裤腰带上,两名警察惊讶之余,也未追问女子是如何得知的。
证据确凿,后续事宜变得简单,但两名警察似乎对王逸飞颇有微词,将小偷押上警车后,竟对他说:“你也跟我们走一趟。”
“我?”王逸飞错愕,“还需要我做什么?”
“你打伤了两人,必须配合我们做笔录。”警察严肃道。
“可我是正当防卫,”王逸飞急忙辩解,“况且我只是帮他们复位了脱臼的手腕,并无大碍。”
“是否正当防卫,需做完笔录后由我们判断。”警察冷冷回应,“现在,请配合我们。”
王逸飞无奈点头,未曾想做好事竟惹来麻烦。
“我也去。”正当警察准备带王逸飞离开,女子再次发声。
“你去干什么?”警察诧异。
“做笔录难道不需要目击证人吗?”女子轻松道,“我全程目睹,是最合适的见证人。”
警察面面相觑,不解其意。在金圳,人情冷漠,互惠互利才是常态,见义勇为之事鲜少发生。而这女子的异常行为,仿佛故意与他们作对,却又因她的身份背景,他们不敢轻易招惹。
“是怕我碍事,还是觉得一个证人不够分量?”女子调侃道,“需要我再多找几个目击者吗?”
她转向失主们微笑,“你们愿意一起吗?”
众人虽不愿为此事耽误时间,但念及失而复得的财物,皆默默点头。
警察对女子的煽风点火怒不可遏,却因她言之有理而无可奈何,只能愤愤地说:“要去便去,别多嘴!”
女子淡然一笑,未与其争执,从容跟随上了警车。公交车上的风波,至此告一段落。
王逸飞到了派出所,虽未遭受不公,却经历了一番详尽的询问。警察们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金圳鲜有见义勇为之举,而王逸飞不仅挺身而出,还独自擒获三名小偷,且毫发无损,这不禁让他们心生疑虑:此人来历何方?是否会成为社会治安的不稳定因素?
因此,他们对王逸飞的盘问,以及所谓的做笔录,实则是为了摸清他的底细。若非王逸飞机智,让小偷先动手的事实得以确立,今日或许真会陷入困境。
王逸飞走出派出所,心中暗自感慨:见义勇为者为何越来越少?若初次遭遇此类事件,谁还敢再管?“警匪一家”虽言过其实,却也反映出一定的现实问题。
女子的帮助无疑值得感激,若非她力证小偷先动手,王逸飞的解释恐怕更为艰难。在这个社会,做好事的成本似乎越来越高,让人不禁深思。
警与匪,在某一层面上,竟有着惊人的相似——他们常常随心所欲,鲜少赋予他人话语权,或许,这正是身为暴力机器的特有属性?然而,当这种特质走向极端,是否会悄然孕育出社会的隐疾?
此等深奥议题,非当前的他所能深究,但此事亦非全然无益。它首次让他深切体悟到,作为一级地方政府,有效管控这类暴力机构的重要性。思绪不禁飘回与胡志平的那次交谈,彼时谈及的长峰县治安状况,此刻更显意味深长。
长峰县的困境,究竟严峻与否?此番调整,能否为其带来转机?王逸飞忽感一丝懊悔涌上心头,因他未能将从胡志平处得来的信息及时反馈给杜书记。杜书记的视察,遂未能在长峰县挖掘出显着问题,但这并不意味着问题的缺席。若长峰县潜藏严重隐患,而杜书记未能洞察,难免背上疏忽之咎,这对于初掌大权的杜书记,无疑是不利的。
王逸飞之所以选择对长峰县发生的事情保持沉默,其实有着多方面的原因。首先,这些消息的来源并没有得到证实,真实性和可靠性都存在一定的疑问。其次,长峰县是他的家乡,如果过于频繁地讨论这个地方可能显得不够厚道。此外,长峰县的领导与市委副书记裘一鸣关系密切,而裘一鸣又是杜书记的得力干将之一。如果此时揭露长峰县的问题,很可能导致裘副书记与杜书记之间过早地产生摩擦,这对整个局势将产生不利影响。
回到家后,王逸飞暗自下定决心,必须要加强对长峰县情报的收集工作。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在维护大局稳定的同时,对基层出现的问题做到心中有数。一旦有紧急情况发生,杜书记就能迅速做出反应并采取有效的措施来解决问题。
长峰县的治安问题让他不禁联想到了之前发生的夏晓波雇凶伤人事件。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但当他仔细思考时,心中还是忍不住泛起一阵波澜。难道说,夏晓波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地雇凶伤人,是因为他有一个身为公安局局长的父亲吗?儿子如此行为乖张,作为父亲的夏国锋是否尽到了应有的责任呢?这个问题困扰着他,让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身居高位,这些问题不得不萦绕心头。尽管不能因夏晓波的问题直接断定其父有失,但自那事后,他对夏永强局长的关注多了几分。诚然,王逸飞对夏局长并无好感,因其过分谄媚,非指外貌,而是擅长揣摩上意,典型的“媚上”。王逸飞认为,执法部门的领头人,应有铁骨铮铮,柔弱之躯难承其重。媚上者往往欺下,期望这样的人公正执法,无异于水中捞月。
杜书记对此亦有所察觉,偶有微词。但在最近的机关调整中,夏永强却不在变动之列。一则,杜书记尚未觅得合适人选,不愿轻举妄动;二则,夏永强在常委中人脉深厚,几番讨论,常委们皆委婉维护,杜书记便顺势作罢。
因为夏永强,王逸飞的思绪又开始蔓延到了其他的区县:如果说长峰县有问题,那么其他区县怎么可能会没有问题呢?毕竟,公安系统是一个非常专业的领域,地方管理通常只局限于人员的任免和调配,而业务方面则需要听从上级的指导。所以,如果上级公安系统出现混乱,那么下级肯定也会受到影响;相反地,如果下级出现了混乱,除了地方政府监管不到位之外,上级也是难辞其咎的。
长峰县的治安问题如果亮起了红灯,那么仁清市公安局的管理漏洞就会变得明显而难以掩盖。这个漏洞或许暗示着其他区县也隐藏着同样严重的问题。想到这里,王逸飞心情沉重,感觉像是有一块巨石压在了心头。他知道,未来的道路充满了艰难险阻,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和智慧去应对。
正当王逸飞沉浸在思考中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嘿,你,稍等一下。”听到有人叫自己,王逸飞回过神来,转身望去。只见一名警察站在不远处,神情严肃地看着他。王逸飞心中一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停下脚步等待对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