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时间休养生息,大秦的国力与日俱增,粮仓日渐丰满,秦国上下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打算磨刀霍霍向四国,再赢得一场战争。
庄襄王六年,秦王召回蒙骜,命其率军攻打卫国和魏国。
卫国亡,再取魏国二十城,一路攻至魏国国都大梁。
七年夏,咸阳告急,王上病重,蒙骜不得不停下攻打大梁的进度,带兵回朝。
宋婠不明白,为什么前些日子异人还是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倒了?
“不可能的,政儿,不可能的对吧?你父王他会好过来的?”
少年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却已经长的很高壮了,比之他的父王还要高上一个头,再加上长年习武,身板很是结实。
嬴政穿着一袭黑色的锦衣,上面用金线绣着一只振翅欲飞的玄鸟,站在宋婠身后,将她整个的都笼的结结实实。
宋婠紧紧的抓住少年的胳膊,寻求一个安慰。
少年平日最不喜别人的触碰,如今却对宋婠的接触感受良好,他反握回去,宽大的手中带着一股坚定的力量,让宋婠不知不觉就安心下来。
“会没事的,我们要相信医官,和父王。”
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清楚,赢异人多活了四年的寿命已经是上天庇佑。
屏风后面走出一位女医,她面色凝重的对宋婠摇了摇头,“陛下,若是好好休养,大概还有三个月的寿命。”
宋婠身体一软,若不是身后嬴政扶着,怕是会直接瘫倒在地上。
“阿妫,过来。”异人半靠在床上,嘴唇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他轻轻的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宋婠坐过去。
异人紧紧握住宋婠带着暖意的手,汲取着力量:“阿妫,生死有命,只是日后苦了你了,是我这身子不中用……咳咳……”
“你别说了。”宋婠忙抬手帮他顺气,眼眶的泪却忍不住一颗接着一颗的往下掉。
“不,我要说,我们前几日商量的关于科举的事,可以准备起来了。”异人紧紧的盯着宋婠,“这么多年前,相国在朝中的势力已经不可想象,在走之前,我必须为你们娘俩铲除威胁。”
“我的病,已经让人封了口,绝对不能传出去。
接下来的事,还是要靠你和政儿。”
宋婠面对异人的坚持,只能含泪点头,这是异人最后的愿望,作为一个夫君,一位父亲,给妻子和儿子临别的赠礼。
依照秦国的规矩,君王等到加冠之后才能亲政,如今嬴政不过十六岁,到时定是宋婠作为太后摄政。
他要限制甚至削弱吕不韦的势力,留给宋婠一个平稳的朝堂。
自从官学学生一批又一批的毕业,秦国的人才逐渐充盈,宋婠提出了通过考试的方式来取士。
这无疑是挑战秦国官场上传统的官吏世袭制。
考试这种方式并不稀奇,这几年秦国所有的学校基本上都运用考试来检验学生的学习成果,小到周考,月考,大到期中、期末考试,学生早已习惯学校折磨人的手段。
如此看来,将考试应用到取士一途似乎很顺其自然。
但昭襄王时期,秦国官员基本上都采用官吏世袭制,直至这几年,各国人才向秦国蜂拥而至,只有少部分人受到统治阶级赏识荐举,才能步入秦国朝堂。
这样的选官制度无疑有极大的弊端,官员们结党营私,朝堂会成为某个权臣或某个集团的一言堂。
后来秦二世上台后,“指鹿为马”的荒唐也就不足为奇了。
身为帝王,赢异人自然能看出考试取士的优点,一则可以选出最优秀的人才为大秦所用,二则对帝王极为有利,考试取士会给帝王带来集权。
天下之才皆是帝王之才,官员的任免和贬谪皆聚于中央,集于君王一人。
极大的加强了中央集权。
赢异人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准备将科举推行下去。
只是没想到世事无常,他倒是先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