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吟已经被肖识拖到了私牢,私牢内没有什么血腥气,也没有特意围起来的小房间,只有四面墙上可以把人牢牢扣在上面,就连转头都没办法, 因为只要一动,铁环上就会自动弹出棱齿,把人的喉咙割开。
私牢里没有床,期伢被处理了伤口随意丢在地上,身上破破烂烂还都是血迹。
来往的银羽卫都是手上沾染鲜血的凶恶之人,他们不把期伢当一回事,挡了道,还有往他身上踩的。
吟吟刚被拉进去就和生死未知的期伢打了个照面,若不是被堵住了嘴,此时已经尖叫了起来。
再看见随地扔着的各类凶神恶煞的刑具,眼泪憋不住一直流,就差晕过去了。
沈煜进来的时候,肖识已经给他搬来了太师椅。
吟吟特别没骨气,在嘴里塞的东西刚被摘下来,她就哽咽着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说了。
“是有一个自称神女的人来找期伢,期伢对她很恭敬,当时有个小侍女跟我的关系很好,侍女就跟我说,神女能预测未来,期伢只要听她说的做事,就能在大渝如鱼得水,所到地方的官员都会敬重他。”
“期伢跟着神女尝到了甜头,认为他就是可以一统三国的明君,还让我们这群姐妹们喊他圣皇,期伢吃的那种能让人飘飘欲仙的药就是神女给的。”
“神女把那种药叫做圣药,吃的久了就可以长生不老,我有次趁着期伢不注意偷了点药沫,在被野狗围过来的时候,我本来是要自己吃下去,用圣药保我的一命,但我实在太冷了,咳嗽了两声,那药沫就被我吹了出去,野狗吸到了鼻子里,变得没那么有力气,我这才活了下来。”
“那神女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她真的能预测未来,她曾经在期伢面前预测,在期伢马车经过一处峭壁的时候路会恰好断裂,期伢决定站的远些看看,结果那段路真的在那个时间断裂了。”
吟吟越说越多,肖识摸出一条倒刺长鞭,在空中甩了甩,风声凌厉:“少废话,问你什么说什么!”
“您问。”吟吟透过微弱的光线看见那长鞭上还黏着不知道谁的血肉。
沈煜指尖轻点着:“神女的样子还记得吗?”
吟吟摇了摇头,茫然道:“神女都是戴着面具,只不过神女个子很高,在女子里非常拔尖。”
“神女是哪国人?”
“清国。”
沈煜追问:“为何能这么肯定?”
吟吟强颜欢笑:“其实我是清国人,从小养在清国的,只不过后来父母把我卖到了期国,我对清国人说话的习性很熟悉,神女一开口我就知道她肯定是清国人。”
清国。
沈煜眯了眯眼睛,崇尚什么自由平等的国家。
他之前有听过几句清国关于自由平等是什么意思,他当时只觉得可笑,明明是个国家,头顶上永远压着巨山般的皇权,又怎么可能真的自由平等?
骗傻子玩儿的罢了。
但是大渝和期国之间的事情却哪里都有清国的身影,大渝能够打进期国也是一个神秘人给的消息,神秘人不知男女,只知道戴着面具,和吟吟描述的分毫无差。
挑起大渝拿下期国,又挑拨期国太子期伢针对大渝,最后清国得利,好打算。
还有那个圣药,一点药粉就能让一群野狗失去杀掉弱女子的力气,期伢日日使用,而他小的时候被下毒到现在还有副作用。
沈煜怀疑,在他小时候吃下去的毒就是现在的圣药,只是现在改良了,也许药效没那么大了,但是毒死一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他给肖识打了个手势,肖识就蹲到地上取了期伢的血送了出去。
至于什么预卜先知,纯粹就是骗人的把戏,怕是早就在那路上安了陷阱,就等着人去看。
弥天大谎!
沈煜脑子里所有的不对劲全部在一个神女身上串了起来,为什么期国治理昏庸无能子嗣稀少,为何大渝到他这一代甚至只剩下他这么一个皇室血脉,竟然全都都是清国在背后捣鬼!
他深深地把气捋顺了,无数星光挂在他的眼睛里,他还有茵茵,茵茵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
“杀了吧。”
沈煜看向吟吟的目光就是在看一个死人。
肖识点头,吟吟忽然慌张,她张了张嘴:“余忠良也是清国人!别杀我我还有用啊——嗬、嗬。”
她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喉咙已经被割破说不出话了。
肖识一向杀人很快。
大渝前朝的官员最近都在提心吊胆。
也不知道是谁刺激了暴君,他是见人就砍啊,以前还找找理由,最近是什么也不顾了,一片血海,可能刚刚还在友好交谈的同僚,下一刻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沈煜从私牢出来后,就把余忠良给抓了,他早就知道这个大太监不对劲,一查,更是不得了。
余忠良的干爹是先皇身边的大太监,而且两个大太监的子孙根都没去干净,先皇糜烂的后宫里都不知有多少都被这两个大太监奸污了。
余忠良的干爹跟随先皇死了,余忠良就成了这大渝皇宫里清国最隐晦的一条线,危险和机遇并存。
沈煜手起刀落杀的人都是从余忠良嘴里逼出来的,不过几日的功夫,余忠良就在肖识手里不成人样了,下面的子孙根都成了碎渣渣了。
几乎是沈煜每杀一个清国安插过来的人,那群人就越是赫然,偏偏大太监还联系不上,他们也知道有个神女是跟余忠良接头的,其他人是没办法联系上神女的。
就这么战战兢兢过了三个月,被安插过来的清国人几乎已经被杀尽了,余下的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官员,还没做什么事,余忠良记不清他们,他们才捡回的命。
甄茵的六个月肚子已经变得非常大了,几乎比临盆的孕妇肚子都要大些,重的走不了两步路,为此沈煜隔三差五的就会让太医院来人诊脉。
她已经开始有了奶水,沈煜每日放松的时候就听听胎动,又是担心她胀疼替她吸奶,又是免不得占便宜,但他已经不会往最后一步折腾了,也折腾不起。
在知道甄茵肚子里可能不止一个的时候,沈煜是又开心又忧心,他在太医院找了些关于孕妇的书,知道这不是一般的情况,一个孩子都非常容易难产失掉性命了,这还不止一个。
甄茵的话本子都看烦了,每日就看沈煜忙里忙外的,她感觉她心里盘缠着些什么,看见沈煜就很开心,每日还特别喜欢撒娇要抱来抱去,很是黏人。
沈煜不觉得麻烦还特别欢喜,甚至他觉得自己的皇位就是个累赘,如果他和茵茵就是普通的小百姓也一定能过得很好。
天渐渐冷了下来,甄茵掰着指头算了算,这一胎应该正好在十二月底临盆,喝净水是会十月满月生产的,而且生产的时候不会有什么痛苦。
反倒是沈煜每日都很紧张,就连早朝都不怎么去了,生怕她肚子里的孩子捣蛋突然开始闹。
阳历新年一月一。
沈煜准时在早朝的时候醒来,他已经把政务全推了,他喜欢这么看着茵茵。
甄茵窝在他的怀里,她现在已经很习惯每日睡一觉养精神了。
但是今日的胎动非常大,甄茵猛地睁开眼,脱口而出:“陛下,臣妾怕是要生了。”
这句话直接把沈煜吓得只穿着单衣就跑进了天寒地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