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武站在仪仗最前方与使臣对峙着,变故一出,他即便反应地飞快疾驰而来,却依旧没能拦住长刀挑飞了马车的璧沿,露出了马车内的场景。
鲜血淋漓的场面并没有发生,因为所有人都看见了那个被公主藏匿在马车中的凶恶单国奴。
单国奴目光凌然,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大掌猛地伸出,一左一右像是捏小鸡一样将最近的两人抓在手中,微微用力,随手一丢,人就像是破麻袋一样被扔了出去。
砸在人群里引起阵阵尖叫和惊呼,更有甚者还在大声叫骂。
使臣眸子里划过些玩味,压根没想过制止百姓的暴动。
钰对那些人的话都充耳不闻,他只知道这些人要试图伤害公主,只这一条就够他把人全杀了。
他虽然块头大但是却很灵活,速度很快的追上了试图逃跑的乌合之众,最后还有个慌不择路却正好撞上了沈武的长剑。
液体喷溅在百姓的脚面上裙摆上,这性质就和徒手拧脖子完全不一样了,血色激发了百姓内心的恐惧,他们开始慌张,人挤人要离开这片是非之地,生怕下一刻自己就会成了剑下亡魂。
他们都是普通的小老百姓,家里都有父母妻儿要养,实在不能就这样被杀了。
人群乱了,使臣眯了眯眼睛,总算开始动作,他懒洋洋轻飘飘地挥手,身后带着的大批人就开始强势的包围。
“贵国公主为了和亲而来,随意杀掉坤国子民,这是要再次和坤国开战吗?”
使臣的目光就像是条毒蛇,死死盯着被单国奴掩在身后至今都没有露脸的公主,语气却压抑着激动的疯狂。
他并没有怀疑单国奴的身份,毕竟奴隶为主人出生入死实属正常。
甄茵从软垫上淡定起身,甚至还颇为悠闲的打了个哈欠:“使臣怎么这么想?分明是那些贼子试图谋害本公主,试图毁掉坤国和贵国建立起来的友好局面,若是再次开战必将祸及百姓,他们犯下了大错,本公主只是要了他们一条命而已,还算便宜了他们。”
翠兰以自家公主马首是瞻,见公主如此铿锵有词,心中涌上骄傲,点头附和:“公主大善,若是奴婢说就该将这种罪人行五马分尸之刑。”
使臣一口老血哽在心头不上不下,冷着脸:“按照坤国律法,公主手段残忍,不把——”
“停停停,别给本公主戴高帽子了,这么在乎贵国的每一个百姓,方才他们冲上来送死的时候也没见你们吭声啊,现在装什么仁善?”
甄茵站在马车边,钰不言不语掐着她的腰轻轻举高,就把公主托到了自己宽厚的肩膀上,小脚左右勾着他的两条垂下的胳膊,坐的很稳。
她自然的把手放在男人的头顶像是坐上了属于她的王座。
“煽动百姓针对本公主,又安排这么一出刺客的戏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杀,贵国还真真是‘爱惜’百姓啊。”
本来还在往外挤的百姓听到她的话惊疑不定地停下脚步,往使臣那边探头,却被大臣脸上的阴冷吓得打了个寒颤。
被拆穿的使臣并没有出现窘迫的表情,反而缓缓咧嘴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公主,这边请。”
他没有过多解释,顶着百姓闪烁的目光,做了个请的动作,将公主请上了刻有大大‘坤’字的马车。
相比于甄茵从涉国带过来的,这个马车简直简陋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小小的车厢并不支持某男人的进入。
甄茵第一次进入坤国的都城,对于这些七拐八拐的路并不熟悉,却能感受到引路的使臣在刻意往不好走的路上带。
这一路都要把她肚子里的东西给颠出来了,这才摇摇晃晃的到了目的地。
甄茵顶着日光眯着眼看着牌匾,一时失语,高门大户门口写着三个字。
——将军府
好家伙,这是直接打包送到战神将军的面前了。
不是说秦翊现在还在昏迷着,能成亲?
甄茵灵光一闪。
这算是冲喜吗?
浩浩荡荡一大批人站在将军府的面前,这阵势早就惊动了府邸内的管家,将军还在榻上躺着,将军夫人就被包办婚姻送到家门口了。
管家带着爽朗的笑赶忙迎了出来,嘴中说着恭维的话,却和使臣推拒着手中递出的一块银坨子。
看见好处使臣也不便拂了面子,只含糊了一句是陛下的安排,他把甄茵交到因为涉国而倒下的将军府上,相信将军府上上下下越是敬重将军的就越会针对涉国公主,说不定到不了成亲的那日,这个伶牙俐齿的公主就被折腾死了。
使臣把公主送到将军府,自觉任务完成,临走时朝着似乎还没明白自己处境的小公主露出了嘲讽的表情,但是那高高扬起的眉毛却透露出他如今心情愉悦。
“和亲的公主送到了,贵国将士就请折返吧。”
沈武深吸一口气,他还要回涉国复命,压根不能久留,此时也只能复杂深深的看了一眼公主,端正行了跪礼,这才带着兵马转身离去。
到头来,从小受尽宠爱的公主身边只剩下了一个婢女翠兰,还有个单国奴。
微风吹起她的额发,衣摆随风而动,瘦瘦小小的身体看着能被风吹跑了一样。
管家态度不咸不淡把人带了进去,随意指了个屋子让她住进去,就不管她了,如若不是还会按时送来的饭菜以及和饭菜一起到来的仆人的冷眼,还真以为这将军府忘了她这么一个公主呢。
安置好了公主,管家脚步匆匆小跑进了将军的卧房,大名鼎鼎的战神将军正面色惨白的平躺在床榻上,然而管家并未看他一眼,反而拧动衣柜旁的烛台,一个黑漆漆的密道就出现在他的脚边。
他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密道的入口在他身后合上,窥不见分毫痕迹。
密道很长很闷,管家觉得自己走了很久很久,才隐隐看见了零星半点的烛光。
这里被开辟了另一处空间,吃穿用度一应俱全,一个男人在伏案提笔,笔锋走势大开大合。
管家恭敬:“将军。”
几个大字在男人的手中一气呵成,他放下笔转过身,赫然就是秦翊,和外面躺在榻上半死不活的那人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