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有帝师,武有周滨。
仲泉裕登基之后所做之事全部都是为了百姓,在百姓中的威望提高了,那么朝堂就稳固了。
仲尹被迁出皇墓,六皇子一派的人认为新帝荒唐,还闹着要弹劾。
跳的最欢快的那几个还不加掩饰的在民间大肆传扬新帝容不下亲兄弟,六皇子都死了还读死者如此折辱,哪里堪当大任。
仲泉裕耐心等待了一段时间,这才在关键时候把仲尹的所作所为通过当初那些亲身经历者传出去。
当时周滨归朝的时候大多人都看见了的,也都看见那板车上面坐着的女子,现在过得很好的模样。
六皇子一派被捶到了土里,仲泉裕收网把所有人一网打尽。
他不喜欢留下祸端。
甄茵看着很闲,大多时候不是吃饭就是睡觉,其实她也在背后出了不少力气。
仲泉裕不喜欢瞒着她,朝内的动向大多他们两人会一起商讨着,虽然大多都是不正经的场合,甄茵承受着还要出谋划策,第二日大脑空空,也就只有仲泉裕记得。
周滨在岭南寻到的老虎是甄茵用了些仙术指引他前去的。
土匪所在的山头距离老虎的山洞很远,到处盘桓的山路,那么大的山,找土匪的时候都那么费劲,更别提在那么多的山洞中找那么一个老虎的窝。
老虎得了甄茵点了慧根,自然不会伤害旁的无辜的人,可能多年之后,这只老虎还能修出神志化为小妖。
随手送了一场造化的甄茵躺在摇椅上被男人轻手揉着肚子。
纤瘦的身子被养起来一些肉,软软的手感很好。
男人揉着揉着,看着甄茵眯着眼睛享受的小脸,顿时起了别的心思,大掌往下探去,整个身子前倾,温热的呼吸交缠。
“茵茵,要不要——”
啪——
甄茵打开男人作乱的手,在男人委屈看过来的脸上,轻轻落吻安抚。
“别闹了,这月未有落红,可能是有了,不然召太医请个平安脉。”
她这么说,心里知道十有八九是怀了。
甄茵是仙身,不管她吃多吃少,体重永远都会维持在一个数字上,平坦的腹部长了肉,要说不是才荒唐。
仲泉裕被这消息打的措手不及,少见的愣在原地,只痴痴地看着甄茵,眼尾微微飘红。
甄茵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却被男人抓住紧紧握在手心。
他侧首在甄茵的指尖轻吻,眼中的爱意几乎化为了实质。
“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生生世世,我永远永远爱你。”
“不要怕。”
甄茵嘴角上扬:“明明是你的手在抖。”
仲泉裕直接点头承认:“是,我害怕你会害怕。”
他虽然之前从未经历过,但是却知道女子会在这上面受很大罪。
激动之后,他缓和下情绪,英俊的脸上写满了纠结。
“虽然但是,这个孩子真的非要不可吗?”
他总觉得风险太大,而且不想让他的皇后受罪。
甄茵拍了拍他的脑门,气的笑了:“说什么傻话?你身为皇帝没有三妻四妾,后宫中只我一人,本来那些大臣就不乐意,你还不许我诞下皇子,这皇位你是打算拱手让人?还是打算另立新后堵住那些大臣的嘴?”
说到后面的这个可能,甄茵目光中流露出不善,如果他敢,她就再也不会来找他了。
仲泉裕摇头,把人抱在怀里:“说了只你一人就永远只你一人,那些老臣喜欢说就让他们说好了,大不了不做这个皇帝了,咱们归隐山林,过咱们自己的日子。”
太监把太医带来的时候,正巧听到这么一句话。
他垂下头,内心惶恐不安,被天下人争破脑袋的位置,皇帝皇后却每日都想着退位。
太医更是冷汗直流,替皇后号脉的时候大气都不敢出。
仲泉裕有些焦急:“如何?”
太医察觉到熟悉的脉象大喜之下跪地恭贺:“是为滑脉,皇后娘娘已有身子一月有余了。”
“若是落胎可会对皇后有影响?”
后宫多有避子药与落胎药,太医对这东西熟悉的很。
他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心内惶恐不安。
不是说皇帝极为宠爱皇后娘娘吗,这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怎么有了身孕还这般询问?
揣测不出皇帝的用意,太医甚至都觉得自己脑袋都不保了,他方才还那般喜悦的道贺……
完了。
太医内心戏丰富,只觉得自己是逃不过一死了。
“回禀陛下,落胎药对女子的身体损害巨大,它属于阴性,若是女子身子柔弱,可能会威胁到性命。”
这倒不是夸大其词,古代的落胎药饮下去很有可能会造成大出血,真到了那种情况就无力回天了。
仲泉裕拧眉,对甄茵肚子里的孩子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是绝对不会伤害甄茵的。
“茵茵。”
甄茵捧着他的脸柔声:“是个好事这么丧气做什么?我会没事的。”
仲泉裕还是提不起兴致,忧心忡忡:“照顾好皇后的吃食营养,太医速去调配安胎药,定要保证皇后生子顺利。”
太医重重松了口气,看来皇上还是宠爱皇后娘娘的,一句话就改变了皇帝的想法。
他逃出生天匆匆退去。
安胎药还未送到凤鸾殿,皇帝明黄色的衣袍就进了太医院。
太医落地的心又高高悬挂起来:“不知陛下过来有何事?”
仲泉裕挥退旁人,在太医愈发惊恐的神情里,开口道:“朕想知道,避子药若是男子喝下会有作用吗?”
虽然不是要太医的命,可皇帝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处处都想要他的命。
太医有些承受不起。
这叫什么事啊?
“陛下,若是不想要孕子,又不想伤害皇后娘娘,臣这里有其他不伤身的办法。”
针对女子的避子药会导致寒气入体可能再也不能怀孕,而且会影响女子的性命长短。
可是对男子来说,这个限制就大大减少了。
太医一直在皇宫中,见识的东西很多。
仲泉裕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甄茵临盆的那日。
仲泉裕绷着脸守在门口,看着那一盆盆的血水脸色阴沉极了。
想到这都是因为那个还没出生的小崽子,仲泉裕内心已经想好了日后怎么严厉的教导他如何为一国之君,然后他就甩开朝堂这个大锅,带着甄茵游山玩水隐居去。
若是公主,那他就过继一个子嗣培养,公主就好好养着无忧无虑的也挺好。
他不在乎什么皇室血脉,只是不想让甄茵受第二次罪。
孩子落地,宫女唱着喜悦,一男一女龙凤双胎。
仲泉裕已经冲了进去安抚他的皇后了。
皇子公主的诞生在朝堂上打了一个镇定剂,大臣干活更有动力了,大家都巴不得孩子百日的时候看上一眼。
孩子被放在外侧,仲泉裕进门的时候,甄茵正逗着儿子。
小孩子还皱皱巴巴的,仲泉裕探头看了一眼,翻身进了里侧,规矩的挨着甄茵,他很想把甄茵抱在怀里,只是他担心他的宝贝难受。
“看他做什么,丑呼呼的,看我。”
甄茵笑出声:“怎么?自己儿子的醋也吃?做皇帝的大度呢?”
这般说着却还是侧首看他。
仲泉裕凑上去亲了亲:“你是我的夫人,为何不能吃?”
“孩子还没长开呢,日后肯定会好看的,你不觉得他们长得像我吗?”
仲泉裕老实的摇摇头,五官全都皱在一起,除了白嫩的皮肤看不出一点跟自己的亲亲皇后相似的地方。
甄茵只觉得好笑,却也没有再解释,她歪着脑袋在熟悉的气味里睡着了,仲泉裕动都不敢动一下,即便是一边的身子已经麻的没了知觉,仍然看不倦的盯着甄茵的侧脸。
皇子公主相伴长大,皆文武双全,聪慧过人。
皇子谦逊有礼喜欢先礼后兵,是个心思深沉的小狐狸,待人接物却很让人舒服挑不出错。
公主活泼洒脱,不喜欢条条框框的约束,早早就野出皇宫到处游玩,也不知道从哪里结识了许多江湖人士,跟人家称兄道弟的,也算是交友广泛。
朝中的人欣慰极了,毕竟这两位都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什么本性他们也清楚。
可是皇帝在皇子十二岁的时候就撒手不管了,日日伺候着皇后,只有皇子处理不了的问题他才会露面。
帝师经常感叹这样教养,倒是比他那个时候纸上谈兵好得多。
一切都让皇子亲身经历,倒是个很好的办法。
皇子及冠礼之后,早就有所预感的朝臣与新帝一同把退位的仲泉裕和甄茵送出了城。
仲泉裕说是隐居,最后还是带着甄茵去了岭南。
那里已经改造的很好,远走他乡的原住民听闻土匪已经被清剿,渐渐的又返回了故土。
山中也有了人烟。
说是隐居,看似脱离了世俗,但是也不至于跟外界脱节,在简单的热闹中度过余生。
甄茵窝在仲泉裕的怀里,跟男人一同闭上了双眼。
与此同时,两个灵魂在虚空中,像是隔着千万个时空对视。
甄茵眼睫颤抖不已,她记不清这个人是谁了,但只是看见那张脸,她就止不住的颤抖。
她认识他,或者说很熟悉。
但不是指这么多世的追随,她似乎很早之前就见过这个人了。
男人一袭白衣,头发却散落在背后,他嘴角勾起个弧度,眼眶也红了。
他不曾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用这个形态的自己和她再见面。
他的话被风吹进了甄茵的耳朵里。
“好久不见,小狐狸。”
甄茵忽然目眩神离。
——小狐狸。
好像很久之前就有人这么叫过她。
可她之前是小狐狸吗?
她有点记不清了。
“仙子,快醒来!”
小玉玉通过意识怒吼,将甄茵从那种奇妙的状态里拉了出来:“仙子,您的仙魂太过强大,天道应该马上会把咱们扔出去,扔到另一个时空里。”
它深吸一口气:“仙子,做好准备,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甄茵抬眼,男人还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笑,以一种完全柔和的姿态。
“你有看见什么人嘛?”
“什么人?”小玉玉顿住,环顾一周后摇了摇头,“这片天地只有您啊仙子,别说话了,天道出手了。”
甄茵朝着男人伸出手的同时,男人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冲上前,牵住她的手十指紧扣,一把把人捞到了自己怀里。
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不知道多久了,久到他的小狐狸都想不起来他是谁了。
没关系,会想起来的。
到那个时候,他希望小狐狸还会像现在这样,朝他伸出手。
不远处的天空转瞬成阴,碧蓝色的天空越发低压,陷进去一个黑乎乎的破洞,强烈的吸力照到相拥的二人身上,这世间便没了二人的身影。
——
几十年后。
岭南来了几个非富即贵的大人物,最前面的那一男一女已经老态龙钟了,身后跟着的子孙搀扶着他们。
他们似乎是在打听什么人,说是忽然就消失了。
这么多年来很多人都来寻人,可是什么都没寻到,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山坳处的僻静之地有一个高大的木屋,那是仲泉裕亲手建造的。
老人推开房子迈步而入,其间卧着一只老虎,它在来人身上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又懒洋洋的闭上眼睛。
灶火上还热着清茶,汩汩冒着热气,桌子上摆放着各种糕点。
就像是主人只是短暂的离开一下,马上就会回来一样,那些东西都保留着主人离开之前的模样。
老人红着眼睛,一时不敢打扰到他们的安眠。
他遥想到多年之前,有关于父皇母后的一切踪迹全部消失,岭南的十里大山诡异的升起大雾,只要有人进入总会迷失方向。
但是奇迹的是,迷失方向的人总是会自己绕出来,大家都说岭南出了神仙。
他们从未放弃过寻人,只是大雾一直在阻拦他们的脚步。
大雾慢慢消散,他们这才找到了父皇母后隐居的房屋,只是再也见不到人了。
也许真的像那些人说的那样,父皇与母后得道成仙已经在天上享福去了。
不然怎么解释毫无任何变化的木屋?
总不能是一只老虎做的吧?
【被废东宫太子·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