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蠢货!你的脑子是水做的吗?若你不要我可以帮你挖出来!”
“没那个本事还和他们硬碰硬,看见他们掌握着你的弱点,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不知道避其锋芒吗?”
“你就这般看着他们在你的地盘上为非作歹,绞杀你的信众,泯灭所属于你的信奉?”
“身为天道的一部分,你就不觉得丢脸?”
“简直废物!喂你吃的那些恶念都喂到狗肚子里了?怎么只长个子不长脑子?”
激烈尖锐的指责声一道道响彻脑海。
躲在暗处的邪道主面色狰狞,看着那两个外来者毫不犹豫地将邪道教徒一个个用光泯灭,黑雾不断稀释。
邪道主只觉得憋屈与恨:“闭嘴闭嘴闭嘴!本座之事哪里有你插嘴的份!我是废物你是什么?你个懦夫垃圾!”
“就知道躲到本座这里,他们不是普通修士与狐妖吗?怎么手中都持着仙物用着仙术?”
“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他们身上不寻常,可以利用本座试探他们的实力?”
“装什么沉睡的样子,虚伪的样子看的本座都要吐了,你倒是会说,你倒是会倒打一耙,你怎么不去死呢?”
“也对,你我一体,你生我生,你死了我还活着,我是不是就是那凡间的天道了哈哈哈哈哈?”
那道声音冷笑着,在它心里它才是本体,邪道主只是被它分裂出去的一部分而已。
“是谁给你的胆子跟我大呼小叫?你别忘了,只要我愿意,你随时会被我收回来,你不过就是我的一个念头罢了,我给你机会让你成长,不是为了养条狗回头咬主人的。”
邪道主自然不会被吓到,它反而缓缓笑了:“你躲在本座这里不敢出去,不就是忌惮外面的那两个人吗?”
“他们对你有威胁,你怕死本座可不怕,莫不如我把你的踪迹告知给他们试试呢?”
天道被噎住,之前邪道主被九重天歼灭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邪道已死,天道也遭受重伤。
可是就连天道也没想到,它恢复了,邪道主也恢复了。
三界之外本就是一片无法掌控的空间。
说也说不清楚那时的邪道主究竟是什么存在,天道本身也有些看不清楚,只以为邪道主有自己的存活手段,在九重天那些仙人的围剿中活了下来。
天道的意识来到这个时空就把自己的落脚地改到了三界之外,所以凡间会觉得它陷入了沉睡。
邪道主有办法存活下来,那么即便天道的计划失败了,也不会真正的死去。
它未死,凡间就不会产生新的天道,它就永远站在那个位置上。
天道打算把邪道主送到九重天上,等到九重天也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它就再也不惧任何人了。
到那个时候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别废话了,还不赶紧随我到凡间,时间还长,我会庇佑你寻找新的信徒。”
邪道主深知天道是为了利用它,只是现在不得不依照它说的做。
黑雾攀附着黑暗,在空间中游动。
它裹挟着天道的意识,逐渐靠近界壁。
只见金光大现,要把邪道主整个拦下。
这里的龙气本身似乎没有这么浓郁。
它们还不知道筼彧给金龙灌注了新的龙气,即便之前被邪道磨损了一些,现在也长了回来。
金龙愈发强大了。
邪道主是最了解金龙的,只一眼就看出了不同寻常,说什么也不肯接近:“你去跟那个小畜生说说,放本座出去。”
天道懒得搭理他,冲着金龙打下一条命令。
“打开界壁。”
金龙只是抬了抬眼,它不是凡间的生灵,不受天道制约。
见金龙不搭理它,一向高高在上的天道拧眉。
“哟,怎么你的话也不听了?它不是你特意寻来的吗?”
邪道主说着风凉话。
当初天道担忧被九重天察觉到邪道主的存在,便默认了金龙守在这里。
但是金龙是那皇帝残存意识的附体,皇帝只想阻止邪道,金龙便一直守在界壁边,阻拦着所有邪道。
准确来说,金龙并不听命于天道。
“再说一遍,打开界壁,不然勿怪我手下不留情。”
天道现出身形,它没有五官,整个人都被白烟环绕,和邪道主站在一起倒是一白一黑,跟双胞胎一样。
白烟从它身上蔓延,无声告知着金龙,若不愿,那就要动手了。
金龙虽然已经位列仙班,但跟仙子还有些区别,它守在界壁边,没有去往九重天,自然没有被九重天滋养过仙力,对上天道注定讨不了好。
但是金龙出现在这里的意义就是守护界壁,阻止邪道,哪里是天道的威胁就能让它屈服的。
金龙的身体瞬间拔高,龙身如山,身上的龙鳞闪着金黄色的光,它的爪子锋利,磅礴的气势喷涌而出,它仰天长吟,仿佛整个空间都在震颤。
它打不过,但它会摇人啊。
这么大的动静,里面的二位想必已经赶来,它只需要拦着他们片刻便好。
金龙不傻,二位仙人刚进去还没一会儿,这邪道主就被天道带着要往凡间走,一看就知道是为了避难。
哪有那么容易?
长的不怎么样,想的倒挺美。
天道包庇邪道主还对它大打出手,等那两位仙人把邪道主灭掉,它功成身退去了九重天,也有了跟别人交谈的话题。
想到这个,金龙好似是打了鸡血,不要命的拦着天道和邪道主的攻击。
它身上还有新鲜的龙气,足够让它消耗。
金龙本身没有实体,天道和邪道主的攻击最多只会打到它身上的金光上,只要龙气还在它就能一直打。
且它身上的金光是邪道主的软肋,打起来束手束脚的,也就只有天道在前面顶着。
“蠢货,你就不会看准机会往外溜?那两个人马上就要追来了,你若逃进凡间他们也奈何不了我,还不快跑!”
天道一边攻击金龙,一边给邪道主传念:“我将它往左引,用秘法将它困住,只有一息的时机,你看准了钻出去就行了。”
没了金龙,界壁对于邪道主就是一个摆设。
天道佯装和金龙纠缠到一起,实则暗里掐诀,只一瞬,金光暗淡。
成了。
天道笑着:“还不是落到了我的手里。”
身后的邪道主闷头往外闯,金龙被钳制只能眼睁睁看着。
那一息似乎很漫长。
邪道主势在必得地冲着界壁而去,一柄长枪隔空刺来,擦着邪道主的身侧,钉到的界壁上。
长枪上带着浓郁的仙气以及神光,把邪道主刺激地眼睛唰地闭上,却错过了最佳时机。
界壁重新蔓延上金光,金龙站在界壁前面牢牢护住,尾巴猛地往前一甩,邪道主就被它打飞了出去。
金光落到黑雾之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卑鄙小人,无耻之极!”
刚刚若不是仙人及时赶到,已经被邪道主偷溜出去了。
金龙的鼻腔里喷出热气:“你们该死!”
筼彧将长枪收到手里,甄茵站在他的身侧。
金龙异动,他们片刻不停地赶来,正巧把人堵在这里。
甄茵一双美眸落在天道身上,她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是想把天道弄死罢了。
“看看这是谁,这不是沉睡的天道吗,怎么跟邪道主混迹在一起,莫非——”
天道冷笑:“你我心知肚明,现在又装什么?”
邪道主没能逃出去,那它辩无可辩,就算是承认了又能怎么样。
不过就是两个小仙,还在三界之外处处被限制,能有多大的能耐?
甄茵不想跟它多废话,举剑便上,筼彧跟随在旁。
金龙的重点就是纠缠着邪道主,不让它溜出去。
战场拉开,只是一交手天道就察觉到不对劲。
在这片天地里,不仅仅是甄茵他们的实力被限制,就连它也被压制着。
天道本就依靠凡间的生灵逐渐壮大,现在处在三不管地带,也不过如此。
之前甄茵和筼彧还想着怎么把它引到三界之外处理掉,没想到它自己进来了。
大好的机会,甄茵可不想错过。
至于小玉玉所说的不能拨动的时间线,在甄茵这里并不是什么阻碍。
反正天道和邪道主都是要死的,只是早死一步罢了,还能让天地催生新的天道。
未来的事也许会变动,但是在新天道出现之后,一个纯洁的毫无私心的天道和现在这个已经烂到泥土里的天道对比起来的话,还是新天道的通知能更好的让世间生灵生存。
甄茵既然提出了,筼彧也没有什么异议。
天道身上出现第一道伤的时候,差点把它气疯了。
它自从降生之后就从未受过任何伤。
当然并不包括邪道主死亡连带着它元气大伤那次。
真正与人交手受伤还是第一次。
胳膊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外翻着,它没有血液,但是疼痛还是让它愤怒。
只见它抬了抬手,那道伤口无差别的转移到了邪道主身上。
似乎它在不停的证明,邪道主只是它的一部分附庸。
接下来只要它身上受的伤全部落到了邪道主的身上。
本就在金龙的金光下不停逃窜的邪道主伤上加伤。
“你做了什么?”
邪道主怒吼,它难以理解天道的做法。
天道俨然已经忘记了,若是邪道主死去,它也会受到波及。
甄茵攻击的间隙看向筼彧,即便什么话也没说,筼彧也理解了她的打算,轻轻点了下头,接替了她的位置。
二人身影交叠,长剑散发着耀目的光辉,一把穿过邪道主的胸膛,就像杀掉巨人那般,抽出后再次插入,上挑。
在痛呼声中,邪道主烟消云散。
金龙看得叹为观止。
邪道主死去的那一刻,天道浑身痉挛,像是所有的力量全部消失了一般。
长枪没有犹豫,在它瘫软的同时,贯穿了它的心口。
“原来死亡是这个滋味。”
天道再次尝到了已经被它遗忘在尘埃里的那段不堪的回忆。
那时邪道主被剿灭的时候,它受到重创,当即便虚弱地将要死去了。
于是它吞下了那个道人的尸体。
道人吃掉了甄茵的妖丹,也就代表了它吃掉了那颗妖丹。
道人的话不是空谈,甄茵的确是上天的宠儿,天道是依靠那颗妖丹才继续活下去的,所以它才能那么顺利的把甄茵的记忆藏起来。
然而现在它没了那颗可以让它活下去的妖丹了。
天道就此在三界外身死道消。
到此,气息全部消失,三界之外还是那般灰蒙蒙的模样,甄茵却没了心情继续待下去。
曾经导致他们遭受了那么多苦难的罪魁祸首死的这般容易,她还有些恍惚。
金龙跟他们打了个招呼,迫不及待地飞奔上了九重天。
剑幻化回了原本玉瓶的模样,长枪也被筼彧收了起来。
他走上前,牵住甄茵的手。
“我们回家吧。”
甄茵的瞳孔逐渐有了焦距,天道死去的那刻,属于她的混乱的那些记忆全部回来了,不再是之前只是看着留影那般,而是真正的经历。
“回家?”
“对,回家。”
察觉到她的状态不对,筼彧将她打横抱起,“既然累了就睡会吧,一觉醒来,就到家了。”
甄茵双臂环着他的脖子,带着满身的疲态靠在他的肩膀上:“那就回家吧,带我回家。”
“遵命,我的夫人。”
筼彧垂首在她额间轻吻,似在安抚。
天道身死,三界之内震颤不已,像是天地都在愤怒。
筼彧抱着人走在尘世间,他们二人身上笼罩着一层屏障,隔绝外面的所有动静。
小雨断断续续持续下了一个星期,修士护卫百姓的安全,并未造成伤亡,且雨水浇透了地面,让地里的庄稼长得更好了。
甄茵再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筼彧都一动不动的侧躺在她身边细细看着她。
人才刚睁眼,他就埋首下去,讨了一个缠绵的吻。
“送子娘娘真不愧是九重天上最嗜睡的仙子,一闭眼就闭了这么久,可怜你夫君我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不敢惊扰夫人的好眠。”
实际上并不是好眠,甄茵几乎一直在做噩梦,筼彧担忧不已,又不敢随意把她叫醒,只好一遍遍耐心安抚她,即便梦里的甄茵听不到他的话,也似乎能安下心来。
“夫君?可我不认识你,因何占我便宜?”
一句话,筼彧浑身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