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月难得一次聪慧,特意叫了白氏“夫人”,偷眼看沈如海的神情,并无异常,甚至还带着认同。
麝月不由更加感叹自家娘娘心思明亮,目光如炬。
麝月带领二人穿越一扇金丝楠木锦绣牡丹屏风,又掀起了珍珠帘幕。
二人才终于见到了早已端坐上首等待他们的沈清婉。
她云鬓高挽,插戴一支并蒂海棠步摇,流苏坠着细碎的红蓝宝石,摇曳生姿。
发间还点缀了几支金累丝点翠海棠花簪,与步摇呼应,格外艳丽生动。
身着鹅黄苏绣缠枝莲宫装,银丝缠绣,无限奢华。
内里一条月白色织锦广袖流仙裙。飘逸脱俗。
颈上的翡翠璎珞和腕间的珊瑚手串更是价值连城。
沈清婉今日为见母亲,让她安心看到自己过得很好,特意穿了一身华丽的装扮。
与平日刻意藏拙的素雅不同,今日的沈清婉,格外雍容华贵。
白氏见自己女儿装扮的如此奢华,便知宫人所说皇上分外恩宠所言不虚。
自己女儿过的好,她便安心了。
看着上位愈发端庄贵气的女儿,不由热泪盈眶。
沈如海和白氏依着规矩,向沈清婉恭敬跪拜:
“臣(臣妇)参见荣嫔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看见平日在家对自己不可一世的沈如海跪在自己脚下,沈清婉心里说不舒爽是假的。
但是样子还是要装的,毕竟她可是温柔懂事,贤德孝顺的荣嫔呢。
沈清婉忙走过来扶起父母:“父亲母亲快快免礼。”
“父亲母亲一路过来辛苦了,快请上座。”
沈清婉笑着搀扶沈如海的胳膊。
沈如海向自己的庶女跪拜本来心里有些不痛快,听到这话心里舒服许多,但是哪里真敢在皇宫后院上座。
老实的守着本分坐在了下首的位置。
麝月和南星奉上茶点,麝月笑着说道:
“夫人,娘娘记得您爱喝六安瓜片,特意叫奴婢提前备着。“
“这是院子里的金桂做的桂花糖糕,清甜不腻口,是娘娘亲自下厨准备的,您尝尝。”
“老爷,这是今年新进贡的枫露茶,娘娘特意为您准备的,已经沏了三次,出了茶色了。”
沈如海见沈清婉居然也记得自己的喜好,不由孺慕之情被勾起了几分。
一家三口坐在一处,仿佛真全了父慈子孝的场景。
他不知道的是,沈清婉是一会有事要用得着他,否则哪里会管他爱喝什么。
“你们出去伺候吧,本宫父母难得进宫一趟,本宫陪他们好好说说话。”沈清婉挥退了仆从。
一屋子丫鬟奴才纷纷退了出去,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他们一家三口。
“皇上待你如何?可真如传言那样百般恩宠么?”
白姨娘实在惦念自己的女儿,没等沈如海先开口说话自己便忍不住询问了起来。
沈如海瞪了她一眼,白姨娘喏喏的缩了回去。
“皇上待本宫很好,处处维护照拂,母亲放心。”
沈清婉没理会自己那个父亲的脸色,安慰道。
“后宫妃子可还和睦?有人为难你么?后宫有个馨嫔,我和她父亲曾是故交,还能说得上话,你若有什么难处,不妨找她商量商量。”沈如海开口。
馨嫔的父亲跟沈如海是故交?这倒让沈清婉有些意外。
随即心里又冷笑了出来,有这一层关系,自己刚进宫需要帮衬的时候不说,待自己爬上来了,才提什么故交。
分明是先前怕自己不得宠,坏了他在朋友那的面子,如今眼看自己中用了,又提什么故交不故交了。
想想馨嫔那闷葫芦的样子,还是罢了吧,她不给自己添麻烦就不错了,能指望上她什么呢。
而且那次皇后痹症犯了让后宫妃嫔去侍疾,分明看起来,她更像皇后一派的人。
这种目前还没把握掌控的人,还是少有牵扯的好。
不然白白引进来一个皇后的眼线,还是自己主动拉拢的,岂不是憋屈死。
但是沈清婉一向做事喜欢留一线,此刻也不说死,只看向沈如海道:
“多谢父亲费心,馨嫔那里,本宫自有打算,父亲倒也不必先去她母家那里,待有需要,本宫自会找父亲安排。”
沈如海虽官阶不高,却也不是傻子,自然听懂了沈清婉的言外之意。
左右也能通信,有需要再去也来得及。
沈如海办事一向现用现交,官运如此坎坷保不齐也是他办事不够通达的缘故。
入宫时间有限,白氏也顾不得沈如海在这里,又跟沈清婉絮叨了一堆房中私密之话。
左右不过好好服侍皇上,争取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之类。
沈如海虽平日脸皮厚些,此刻听着白氏和女儿说这些也有点讪讪的。
“母亲,你难得来宫里,我院子里的金桂开的甚好,让麝月带你去四处看看,我和父亲有些话要说。”
沈清婉也知时间有限,现在还是谈正事要紧。
唤了麝月进来,把白氏带了出去。
白氏走后,沈如海正襟危坐,他知道沈清婉连自己姨娘都赶走了,必是有正事要说。
“宫中的旨意是父亲和母亲入宫探望,怎么,不见王氏,反而是我的姨娘跟父亲进来了呢?”
沈清婉虽嘴角含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看着沈如海如何作答。
沈如海如何能不知自己女儿的意思,他原来只觉得沈清婉不过是个庶女,随便养着倒时配个小子或者送与达官贵人做妾也就是了。
可是自从沈清婉入宫,听着自己打探的她的情况,沈如海才知道,自己曾以为的这只小白兔,是只货真价实的狼。凶狠孤傲。又有谋略。
这样的女儿,才是他向上攀爬的有利阶梯。
自己跟王氏也没什么感情,当初娶她,也不过是贪图她家家资丰厚,对自己有助益而已。
如今对比,沈清婉成了更大的助力,那之前的糟糠,自然可以舍弃。
“你母亲昨夜突发疾病,下不来床,所以为父便带着白氏过来了。”
沈如海看着沈清婉,眼含深意。
沈清婉斜倚在金丝楠木精工雕刻的椅子上,戴着奢华镶嵌玳瑁护甲的纤纤玉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扶手:
“哦?这时间节点倒是无巧不成书了,不知,是什么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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