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月看到馨嫔的脸色,也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娘娘这是怎么了?!”
馨嫔也顾不上形象了,一把将食盒拽了过来,眼睛死死盯着那食盒上面坠着的流苏。
那是……那是她那日丢失的家传玉佩上面的流苏!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那晚外面的不是猫!
只是没想到,那晚外面的人竟然是沈清婉!
她这个时候送来流苏,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馨嫔紧紧咬着嘴唇,自己,还有的选么……
夜已深沉,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寂静的宫殿走廊上,冷冷清清。
今晚的凝香阁沈清婉刻意没燃太多的烛火,她虽闲淡的坐在那里,身影却在暗淡的光线下显得有些鬼魅。
没一会儿,麝月便引了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进了内殿,麝月关好门,便出去把守着了。
黑衣人满脸惊恐不安,眼神慌乱又尴尬,四处游移。
“姐姐,坐~”沈清婉柔声开口。
黑衣人身体一抖,仿佛下了决心,一把掀开笼罩着自己的黑色外袍,“你到底要如何?!”
黑袍下,赫然是馨嫔。
沈清婉笑容不减:“姐姐何必这样惊慌,前些日子姐姐在胡妃面前帮婉儿说情,婉儿是记得的。你不是也说,你我的父亲是故交,自当在宫里互帮互助,婉儿怎会害你呢。”
馨嫔既然来了,也是豁出去了,没了刚进来时的慌乱,现在倒也稍微冷静了一些。
她依言坐下,案几上早有麝月提前备好的热茶。
她虽强行镇定,却在看见沈清婉手里把玩的那枚家传玉佩的时候,脸色瞬间失去了血色。
馨嫔身体微微颤抖,强装淡定的看着沈清婉:“荣贵嫔娘娘这是何意?”
沈清婉看着她,却也不急:“姐姐肯深夜来到我这凝香阁,自然知道妹妹的心思,又何必这样不近人情,娘娘的叫着呢。”
“我……我只是看到我的玉佩穂子,特来取回,前阵子我逛御花园把它弄丢了,你既捡到,就还给我吧。本宫……本宫也记你个人情。”馨嫔还想挣扎一下。
沈清婉听到她的话,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哦?御花园,姐姐怕是记错了,这东西,是在庆和殿的厢房才对。”她边说边凑近了馨嫔:“姐姐若是记错了,用不用妹妹帮你回忆一下细节,好让姐姐想起来?”
“那日大雪……”沈清婉压低了声音。
“不!不要再说了。”馨嫔眼里全是绝望和惊恐,原本心存侥幸,可这侥幸,本就不可能存在的。她知道,她知道那日窗外有人。
可是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派人追查,却毫无消息。
沈清婉若是第一时间拿玉佩威胁她,那时她还能狡辩一下。
如今时隔这么久,沈清婉定然早把一切查清楚了。
那日虽然隐秘,可是毕竟是三皇子的满月宴,来往宫人都会有记录,只要刻意去查,就没有什么可以隐匿的。
馨嫔,已经没了先机。
聪明人之间的对决,点到即止,既然把柄已经被沈清婉抓住,再徒劳挣扎已经没有意义。
馨嫔强忍泪水,声音有些颤抖:“你……你想怎样?”
沈清婉已经坐了回去,拈起一块枣糕,缓缓吃着:
“倒也没想怎样,妹妹自从入宫,便如履薄冰,偏又得皇上恩宠,各宫娘娘的嫉妒,妹妹一人,实在招架的辛苦。”
馨嫔闻言沉默了许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她来的时候,不就已经知道了结果么。
她终于不再挣扎纠结,起身跪在了沈清婉面前:“只要贵嫔娘娘肯为臣妾保守秘密,臣妾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日后任凭驱使。”
沈清婉上前,扶起了馨嫔:“有姐姐这句话,妹妹就放心了,这孤独深宫,总算也有个伴儿。姐姐也别怪妹妹手段卑劣逼你,不过是艰难之下的生存之道罢了。”
馨嫔咬了咬唇:“我既然决定了为你效力,便不会犹疑,妹妹想来这个时候叫我过来,也是有事让我去办,直说便是。”
沈清婉轻笑:“姐姐快人快语,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我要姐姐帮我杀个人。这事本来我母家也能办,可是我现在被禁足,所有传递的消息都容易被截断,未免打草惊蛇,只好劳烦姐姐了。”
馨嫔闻言,也没有太意外:“可是陆正史?”
“正是呢,他年老昏聩,也该歇歇了。”沈清婉突然眸色冷凝。
“臣妾知道了,娘娘放心。来的时间也够久了,再晚些怕被发现,若无其他事,臣妾就先回去了。”
馨嫔重新套上了那件黑色外袍。她没提要回自己的玉佩。
“好。”沈清婉目送馨嫔离去。也没提玉佩的事。
人心难测,东西,还是放在自己手里才安心。
麝月看着馨嫔离去,进来伺候娘娘梳洗:“娘娘,馨嫔能信得过么?”麝月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馨嫔和自家娘娘之前都没有什么交集。
“没事,用人不疑,何况,把柄还在我手里。”沈清婉眸色深远:“父亲所谓的能跟她父亲说上话,是也有她父亲的把柄。”
“双重保障,没什么好担心的,馨嫔之前不争不抢,皇上对她淡泊无争也很满意,用好了,会是一把好刀。”
“且,钦天监的副史是她的人,到时候她会知道如何安排的。”
“啊?副史居然是馨嫔的人?”麝月诧异的张大嘴。
沈清婉冷哼:“她已是嫔位,若真是不争不抢没有手段,早都死在这深宫了,又怎能爬上高位呢。这活下来的,哪个没有点真本事呢。”
副史是馨嫔的人沈清婉也是刚刚才听馨嫔自己提起。倒真是出乎意料。
麝月将沈清婉头上最后一支发簪卸下:
“怪不得娘娘不怕小德子把蜜枣糕送到御前检查,原来玄机不在那枣糕上,而是明明白白的摆在食盒上。”
“只不过,只有馨嫔自己认识那流苏。旁人别说不会在意她佩戴的玉佩是什么样的,就算在意了,也只会记得玉的样子,又有谁会注意流苏的款式呢。”
沈清婉笑而不语。
她躺在榻上,把昨日的事情细节捋了一遍,有些意外柔妃竟然为了帮她顶撞了皇后。
这真是奇了。
莫非,柔妃和皇后的关系,并不像面上显的那样牢靠?
也是,夺子之痛,又有谁,能真心忍下呢。
如此看来,她和柔妃,倒是有了共同的敌人呢。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