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阿胶里面的确有药,是皇后防着沈清婉怀孕,才掺了那些。
可若是按平日里保养的剂量服用,根本就是慢性毒,不会有人发现,即便是太医把平安脉也诊断不出来。
谁知沈清婉竟给了祥贵人!她已有了身孕,这药便会药性明显,如今滑胎,自然就会被发现了。
难怪她自从怀孕便多般不适,原来是吃了这阿胶的缘故。
沈清婉给祥贵人的阿胶是皇后赏的这件事,宁煜是早就知晓的。
那日沈清婉侍寝,就跟宁煜提起过这件事,还曾为自己的大方向宁煜讨赏。
这些都是在今日之前发生的,沈清婉总不能未卜先知,知道今日的事,特意提前向自己提及。毕竟那日赏赐补品的话题,还是宁煜自己先说起来的。
因此,沈清婉指控皇后,是可信的。
殿内气氛有些凝重,宁煜的威压之下,众人连喘气都不敢大声,只能听到寝殿里面祥贵人昏迷中隐隐的痛苦呻吟。
宁煜冷凝着眼神望向皇后:“皇后,你平日里,就是这样帮朕照管后宫的?送能打胎的阿胶给朕的妃嫔?你是要朕断子绝孙么?!”
皇上的声音冰冷刺骨,仿佛能将人的血液都冻结。
这么大的帽子即便是皇后也接不住,忙颤抖着声音为自己辩驳,“皇上,臣妾冤枉,臣妾是被人陷害的!”
宁煜怒视着皇后:“证物事实都摆在了眼前,你还有什么好辩驳的?!难不成是荣贵嫔自己吃了打胎的阿胶又送来给祥贵人吃,拿她们两个人的安危来陷害你么?!”
皇后心底冰凉,如今情景,的确对她十分不利。
自己一时不察,竟落到如此被动的局面。
但如果她认了,以宁煜对沈清婉的宠爱和现在祥贵人已经掉的一个孩子,皇后觉得,即便是太后出面也未必能保得住她。
正当皇后深陷死局难以自拔之时,她身边的念夏突然冲了出来,跪在了宁煜脚下;
“启禀皇上,我们娘娘是冤枉的!这都是奴婢的错!”
宁煜嘴角噙了一丝冷笑,嘲弄着低头看向跪在他脚边的念夏,声音有些玩味的问道:
“哦?你倒是说说,皇后赏给荣贵嫔的阿胶,你是怎么犯的错?”
念夏虽在瑟瑟发抖,但还是鼓足了勇气解释道:
“那阿胶,和药材,都是奴婢着人采买的,奴婢看着荣贵嫔愈发得宠,怕她影响到娘娘的地位,这才错了心思。”
“皇后娘娘赏赐荣贵嫔的时候,让奴婢拿的是东阿县进贡的那盒,是奴婢自作主张,拿了自己加工好的那盒,这一切皇后娘娘并不知情,求皇上明察啊!”
明眼人都知道,念夏这是牺牲自己来为皇后顶罪了。
皇后看向念夏,竟也眼角含泪。
宁煜冷笑了一声:“朕竟不知道,你一个奴婢,竟有这么大的心思,你既然自己出来认罪,那便拖下去乱棍打死吧。”
说完看向方进忠:“记得,拿钉板打。”
念夏闻言早已吓得瘫成一团烂泥,她冲着皇后叫道:
“求娘娘照顾奴婢的家人!”
便被拖了下去。
外面很快传来了她凄厉的叫声,慢慢叫声越来越小,逐渐没了声息。
方进忠进来回话:“人已经处死了。”
宁煜扫了皇后一眼:“既然有人认了罪,皇后便起来吧。”
沈清婉知道,宁煜甚至都不细细询问就把说话有那么多漏洞的念夏拖出去打死,就是要保住皇后了。
皇后是太后的侄女,也关系着前朝后宫的稳固,自然是不会轻易动她的。
既然念夏顶了罪,宁煜处置了她,也就算给沈清婉和祥贵人一个交代了。
沈清婉不禁为自己与祥贵人心寒,特别是祥贵人,失了一个孩子,却只处置了一个宫女。
后宫女人的命还真是轻贱啊。
皇后低头自责:“后宫闹出这种事情,伤害了祥贵人的皇嗣,也冤枉了荣贵嫔,皆是因为臣妾没有管束好宫人所致,念夏在臣妾身边伺候,臣妾却没能早早发觉她的心思,是臣妾无能……”
所有人都知道宁煜是拿念夏顶罪,只有胡映容一心只想拉下皇后,看不清形势,在那喋喋不休:
“皇上,这念夏一个奴婢,怎敢有这么大的心思,再说,皇后已经是皇后了,还有什么怕别人威胁她地位的,这话实在是不通,臣妾觉得此事还有疑点,皇上……”
不待胡映容说完,宁煜便抬手制止了她。
宁煜看向皇后:“底下的奴才犯错,打死便是了,皇后也不必过分自责。”
“不过”宁煜的声音越发带了些冷漠:
“皇后之前也说因为自己身子抱恙才让荣贵嫔替你过来探望祥贵人,既然皇后身子不适,也不必过于操劳了。”
“宫里琐事繁多,皇后也该休息休息,让别人替你先管管,你只安心休养便是了。”
说罢也不管皇后脸色,转头看向胡映容:
“胡妃即刻起,恢复封号,摄协理六宫之权,后宫的琐事,便由你先操劳着吧。”
胡映容闻言一怔,不想自己竟因祸得福,在此复了封号与权力,不由大喜,忙跪地谢恩:
“臣妾遵旨,臣妾谢皇上,自当尽心竭力,替皇后管理好六宫事宜。”
说罢得意的瞟了皇后一眼:“皇后娘娘只管好好休养便是,这些琐事,便不用再操心了。”
以前胡映容只是协理六宫,如今皇上的意思,却是让她代皇后处理后宫事宜。
如此一来,便是将皇后手里的权力都夺走了,彻底架空了她。
如今沈清婉还没有除掉,俪妃又重新起复了。
皇后如何能甘心,即便知道时机不对,也少不得为自己争上一争:
“皇上,臣妾觉得……”
她的话还没说完,胡妃,不,现在又变成俪妃了,便插嘴道:
“皇后娘娘凤体抱恙,这是皇上关心您才会如此决定,皇后娘娘您好好休养,臣妾若有不懂的,自然还是愿意向皇后娘娘请教的。”
宁煜点头:“俪妃很懂事。”
胡映容的笑容便漾的更大,瞧向皇后的眼神也愈发嘲讽。
事已至此,皇后若再不遵旨,便是不识抬举了。
此刻的她也只能打掉了牙往肚里咽——有苦难言,蹲下福礼:
“臣妾……遵旨。”
这场闹剧终于停歇。
宁煜起身回乾阳殿了。
临出门前,宁煜来到沈清婉的面前,拉起她的手,柔声道:“今天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