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土地歌厅，大门口开在一间小巷子里。
    也不知道这家的老板是怎么想的，做出这么奇葩的决定。
    小五打了个哈欠，将手抄在袖子里，坐在巷子口的凳子上打盹。
    昨天晚上玩的太疯，导致今天睡眠不足，当班的时候有些发困。
    迷迷糊糊间，左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小五骤然惊醒。
    身后站着两个人。
    拍他的那个，面相凶恶，一脸的络腮胡子，配上精光四射的眸子，让人不敢跟他对视。
    “郑武林，昨天晚上干嘛去了，放风的这么不专业，小心你老板扣你工资……”
    小五大名叫郑武林，江湖气很重的一个名字。
    条件反射的从凳子上弹起来，小五打了个立正：
    “报告政府，我昨晚什么也没干！”
    张恪有些哭笑不得。
    这家伙动作娴熟，一看就是个经常踩缝纫机的老油条。
    纪凡指着小五的鼻子，哼了一声：
    “郑武林，黑土地歌厅老板郑文杰的本家，也是他手下消息最灵通的家伙……”
    小五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纪队长，您过奖了。”
    作为一个出来混的，被重案组副队长记在心里，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纪凡掏出烟盒，抽出一根递了过去：
    “别紧张，我这次过来不是找你们老板的麻烦……”
    小五表情放松了下来，接过烟叼在嘴里。
    纪凡自己也拿了一根：
    “我是特意来找你郑五爷，打听点儿事……”
    小五手脚麻利的拿出打火机，替他先点上，陪着笑脸道：
    “纪队长，有什么话您吩咐就行！”
    纪凡吸了一口烟，从鼻子里喷出两道白气：
    “爽快，小五啊，我也不藏着掖着，今天来呢，是问你打听两个人，一个女的，不知道多大年纪，别人称呼她红姐。
    另一个呢，今年十六岁，叫项国强，听说跟红姐混在一起。”
    小五拿着打火机的手，突兀停顿了一下，眼珠子叽里咕噜转悠：
    “纪队长，每天来唱歌的那么多人，您这没个年纪没个长相的，我哪儿能知道红姐绿姐是谁！”
    不要说纪凡这种经验丰富的老刑侦，就连张恪都看出来了，这小子满嘴跑火车，没一句实话。
    纪凡歪头盯着对方，看了半晌：
    “那项国强呢，你总认识吧？”
    “不认识！”小五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推二五六：
    “纪队长，我们黑土地歌厅是奉公守法的买卖，这种不满十六岁的小崽子，一律不准进入……”
    纪凡似笑非笑：
    “真的？”
    小五心里发毛，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真的，比24k足金还真。”
    纪凡冷笑一声，毫无征兆的抬手一巴掌，将他嘴里叼着的烟打落在地。
    “郑武林，你特么的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
    既然如此，那我们哥俩儿也只能进去，找郑文杰聊聊天了……”
    小五脸色大变。
    他是负责把风的，若是放了警察在眼皮子底下进去，老板郑文杰知道了，绝对会扒了他的皮。
    黑土地歌厅之中，到底有多少猫腻，没人比他更清楚。
    别说亲自带着纪凡进去，就是被老板知道，自己没能提前预警，也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里，小五立马怂了。
    “纪队长，纪哥，纪叔，您看您的性子还是这么急，我又没说不帮忙，对不！”
    纪凡冷笑一声。
    这种家伙，都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性子。
    不敲打两下，就一直给你装傻充愣。
    “行，我在这儿等着，给你五分钟，要是想不起来，我们哥俩儿就去找郑文杰，让他帮忙想想！”
    张恪猫下腰，将纪凡打落在地的香烟捡起来，掏出纸巾擦了擦烟嘴上的尘土，重新递到小五手里：
    “长白山呐，三十多块钱一盒呢，可不能浪费！”
    两人配合默契，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小五的防线终于崩溃，哭丧着脸道：
    “两位阿sir，你们想知道什么，我一定说还不行嘛！”
    纪凡拍了拍他的肩膀：
    “五哥，早有这个觉悟，咱们何必这么费劲！”
    小五心里骂娘：觉悟你大爷，老子是怕杰哥秋后算账。
    “纪队长，你们问的那个红姐，我好像有印象……”
    纪凡得意的给了张恪一个眼色：看到没有，这些家伙不收拾不行。
    只要敲打的力度够强，他们吐出来的实话越多。
    小五也不嫌弃，将那根曾经掉在地上的烟，放到嘴里嘬了两口：
    “阿sir，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要找的人，应该是孙若兰！”
    张恪和纪凡同时一愣。
    孙若兰，名字里可没有红字啊！
    纪凡脸色一沉：
    “郑小五，你在耍我是不是？”
    小五吓得连连摆手：
    “阿sir，借我三个胆子，也不敢耍您纪队长，二位请听我说完……”
    经过他的解释，张恪两人才知道错怪了对方。
    孙若兰，女，年纪不详，小五也只知道大概在20岁到24之间。
    因为喜欢穿一身红衣，所以人称：红姐。
    纪凡啐了一口唾沫：
    “妈的，原来是这么个红姐。”
    察觉到自己应该是过了这关，小五松了一口气。
    “阿sir，这个阿红狗屁本事没有，只会骗一些小崽子，拿钱供着她吃吃喝喝。
    你刚刚说的项国强，就是其中一个傻子。”
    张恪跟纪凡对视了一眼：这小子果然知道不少内情。
    “五哥，那你知道不知道，这两天红姐和项国强，去了哪里？”
    小五连连摆手：
    “阿sir，你别这么叫，小人受不起……”
    这个警官人还怪好的嘞，不但长得帅，说话也是和气。
    不像纪凡这个粗坯，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心里正这么想着，纪凡抬手抽了他一个大脖溜儿。
    “问你话呢，东拉西扯的想干嘛！”
    小五被抽得缩了一下脖子，讪讪笑道：
    “别打别打，我说我说！”
    这家伙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儿，就在纪凡耐性马上耗尽之前，嬉皮笑脸的道：
    “我想起来了，前天晚上8点……还是9点多，那个叫项国强的小子，跑过来找阿红，说是有一个赚大钱的机会……”
    纪凡跟张恪对了一下眼神，举手准备再打：
    “到底是8点，还是9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