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份资料夹，重重摔在桌子上。
    对面炙白的射灯，被一只手扭得调换了个方向，直直照在脸上。
    张恪眯了眯眼睛，抬起手试图挡住那束强光。
    光影背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凳子上，满脸都是幸灾乐祸：
    “张恪，警局的规矩你应该清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为什么要杀死左宏盛！”
    张恪心里一沉：
    “李爱国？”
    桌子后那人笑出了声：
    “老同学，能认出我的声音，很不错嘛！”
    张恪一颗心沉了下去。
    莫宏伟带人把自己堵在案发现场，还可以解释为巧合。
    去了红山市的李爱国，也出现审讯室里，就不能用巧合来形容了。
    情况越是不利，他越要冷静。
    “李爱国，我没做过，为什么要认！”
    这家伙居心不良，一上来就在话里话外暗示，自己是杀害左宏盛的凶手。
    这种小伎俩，对张恪构不成影响，却能对审讯室里的预审员，做出很大的心理暗示。
    李爱国这王八蛋，也开始用脑子了。
    对张恪的反应，对面似乎早有察觉。
    李爱国呵呵一笑：
    “忘了你是警校毕业联考综合成绩第一了，这种审讯强度应该没办法达到目的……”
    张恪心里一寒，厉声道：
    “李爱国，你想干什么？”
    李爱国拿起刚刚被他摔在桌上的文件夹，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
    “老同学，别紧张，这里是审讯室，有监控的，我脑子进水才会做傻事……”
    张恪一颗心越发沉了下去。
    这家伙有备而来，自己想要脱困，难了！
    李爱国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站起来走到张恪身边，递到他眼前：
    “看看吧，这是龙城大街金海花园小区负责打扫卫生的谭阿姨，亲自做的口供……”
    能被李爱国拿过来，说明这份口供里记载的内容很重要。
    张恪顾不得别的，低头朝上面看了过去。
    笔录的内容很简单。
    金海花园小区的保洁员，在对面那栋楼工作的时候，通过楼梯间的窗户，亲眼看到了对面602的整个案发过程。
    莫宏伟带人出警的那通报警电话，也是那位谭阿姨打的。
    保洁阿姨看到了整个案发的过程。
    据她所说，凶手是和平进入房间的。
    而且是被害人左宏盛，亲自给对方开的门。
    谭阿姨没看清那人的脸，却清楚看到了他的体貌特征。
    根据目击证人的描述，凶手穿衣打扮，就连身高和走路的步态，都跟张恪非常像。
    再加上，整个案发现场，除了张恪的脚印之外，没能找到任何其他人的生物检材。
    从保洁阿姨报案，到莫宏伟带人赶到现场，满打满算也不到20分钟。
    这么短的时间，要说凶手另有其人，而且还能在杀人之后，将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没留下自己的任何痕迹，是绝不可能做到的。
    这一点，连张恪自己都不信。
    案发之后，凶手若是清理现场再走，一定会跟张恪碰个迎头对面。
    整个筒子楼的3单元，只有那一条楼梯。
    不论凶手从哪里逃走，都不可避免会跟上楼的张恪碰上。
    但是，张恪心里清楚，自己从一楼爬到6楼，根本连个人影儿都没看到。
    凶手还能凭空蒸发不成？
    看着李爱国拿过来的笔录，张恪眉头紧锁。
    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自己没想到的东西。
    李爱国洋洋得意。
    自打警校开始，他无时无刻不想压张恪一头。
    原本以为，有顾南霜罩着他，这辈子也许没办法收拾这小子。
    谁能想到，他竟然猪油蒙了心，跑去杀了重要的证人。
    李爱国可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反正张恪倒霉他心里就爽。
    “老同学……”
    正想趁机好好奚落对方一番，审讯室的铁门“咣当”一声被人踹开。
    黑着脸的顾南霜，带着纪凡陈宏辉几人，大步冲了进来。
    “李爱国，你在干嘛？”
    妈的，张恪这兔崽子运气倒好，顾南霜恰好来了，自己倒是没办法做什么。
    李爱国悻悻的腹诽了一句，立马笑道：
    “头儿，我奉莫局的命令，提审9.07杀人案嫌疑人张恪。”
    纪凡牛眼一瞪，不满的道：
    “你有什么证据，说张恪老……他是犯罪嫌疑人？”
    李爱国心头鬼火直冒：好你个纪凡，顾南霜我不敢得罪，如今你一个没靠山的狗屁副队长，也敢跟我吆五喝六，指手画脚？
    “纪头儿，不是我非要说张恪是犯罪嫌疑人，主要莫局带人到达现场的时候，屋子里只有他和死者……”
    被他硬邦邦的顶了一句，纪凡气得七窍生烟。
    顾南霜给他使了个眼色：
    “李爱国，就算张恪当时在现场，也没有证据表明，他就是杀死左宏盛的凶手。”
    李爱国皮笑肉不笑的点头：
    “头儿，您说的太多了，只不过莫局是不是这么想的，那就不知道了。”
    纪凡气得脸色铁青，抬手指着他鼻子：
    “姓李的，少特么张嘴莫局，闭嘴莫局的，想拿他来压我们？”
    李爱国正是这种想法，被纪凡直接说破，反倒是不敢承认了。
    “纪头儿，我没那个意思，你误会了！”
    这家伙咬死了不承认，纪凡拿他也没办法。
    张恪暗暗摇头。
    老纪性子急，脾气耿直，还对付不了李爱国这种阴损之人。
    顾南霜也看出了这一点。
    “李爱国，你先停止对张恪的审讯……”
    臭女人！
    事到如今，你还要护着这小白脸儿。
    李爱国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脸上却满是虚伪的笑容：
    “头儿，这恐怕不行，我是奉莫局和高科长的命令来审讯嫌疑人的……”
    顾南霜俏脸一寒，厉声斥道：
    “我让你停，你就停，至于莫局那里，我自己去请示。”
    官大一级压死人。
    尽管李爱国心里一万个不服气，却也不敢正面顶撞顾南霜。
    这女人真要是发起飙来，舅妈高琳也保不住自己。
    反正这次张恪的案子，已经是板上钉钉。
    他就算不死，身上这件衣服也得脱下来。
    自己没必要在这种节骨眼儿上，主动去得罪顾南霜。
    见他不再说话，顾南霜直接道：
    “纪凡，你留下照看着，我马上去见莫局，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