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道出了皇宫,华希予准备回王府去照看春柳,被华丞相叫住了,“先回丞相府,你俩尚未成亲,住在王府不合适,会惹人笑话”。
笑话?华希予在心里嗤笑了一声,她岂会在乎别人看笑话,真是的。
“为着两个孩子,不能让人看轻了他们”华誉维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非常精准地拿捏到了她的软肋。
“我晚上到丞相府来看你”刘璟承用口型无声地对她说。
华希予懂了,为着两宝,她乖乖地跟着亲爹回到了丞相府,丞相府里已经被收拾清理干净了,一切都象没发生过一样,地上还有少许血渍的痕迹,但此时天色已晚,不凑近了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到。
吃过晚饭,她早早地睡下了,累了一天,趁此机会休息一下,过了戌时,她便偷偷地起床,几步就翻过围墙,直奔王府而去。
她不放心春柳,也不放心大宝,顾无欢虽然是大夫,可他是个古代的大夫,信谁都不如信自己。
窜到房顶上和正奔丞相府而来的刘璟承遇个正着,二人默契地没有说话,相携着往王府去。
春柳还没有醒来,大宝醒来过一次,胳膊肯定很痛,但小家伙都坚强地忍着没有哭,吃了些东西,此刻又睡熟了。
杨太医已经在他自己的屋子里休息去了,房车内是顾无欢在守着,要给春柳换吊瓶,还时不时量体温,把脉,他严格按照华希予的交待,一刻也不敢松懈。
节安和阿土一直守在房车外面,避免有人闯过来,但其实,基本没人知道,就连王府内的下人,也没人靠近这边,毕竟是在马房的后面,傍山的地方,天黑了就更加没人敢过来。
华希予想替下顾无欢,她自己守着就好,刘璟承不愿意,最后商量好,顾无欢守到丑时,之后杨太医守着,阿土从旁协助,有事再唤她,可保万无一失。
刘璟承将她带回到了璟希院,华希予看着这璟希院三个字,“咦,这不是你的名字和我的名字中间字的组合吗?”。
她突然就觉得好神奇噢,难道真的那么有缘。
“承予院,也是咱俩的名字组合呢”她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其实刘璟承早就发觉了,一次又一次细细品过她在冷水鱼客栈说过的话,“于千万人之中,不迟也不早,总会遇到”。
“你的姻缘命中早已注定”。
他想起给这两个院子取名的时候,当时是什么情况,那时王府刚落成,他是怎么给这两个院子取名的,当时母亲在宫里落难,他希望自己能强大,能早日救出母亲,却又不敢太过明目张胆,故而给自己的院子取名为“璟希”院,没想到会这和巧。
而“承予”院就更是巧合,梅家落难了,梅家军分散到各军中,但是只要凭着梅家军的令牌就可以重新集合旧部,重整梅家军,可是令牌却一直不知所踪。
当时想着,一定会找到令牌,重振梅家军,那是承继外祖父的荣光,想都不想就写了“承予”二字作院名。
如今想来,冥冥中,一切都是天意。
华希予在璟希院吃了点夜宵,“我想去看看你们今天捉的那个人”。
时间有点晚,但傅庭义的左卫禁军的囚牢,刘璟承想去还是很容易的。
刘玱皓在牢里已经睡熟,这正是他想要的呢,关在皇帝的大牢里, 康王府手伸得再长,也没办法伸到这里来,况且,他都下狱了,康王应该不会再打他的主意了吧。
“他好像很开心”见到刘玱皓睡得口涎流了一枕头,华希予觉得不可思议,坐牢的人还能这么心大。
刘玱皓被人打扰了睡眠很不开心,但随即又战战兢兢起来,“琙王殿下,有……”什么事要问只管问,但他没能说完,直接被华希予打断。
她细细地盘问了康王府的情况,军队,王府侍卫,方方面面都要问到,作为一个特工,知己知彼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这一盘问,不觉就到了天明。
丞相府里,华佳宜一大早就来找姐姐,华希予昨天的表现许多人都看在眼里,凡是来参宴的人几乎都在议论华大小姐。
华佳宜想不通,她一个在水月庵长大的傻子,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身手,明明大家都看到她坠湖了,她却从流霜院里穿戴整齐地出来,她不能相信这傻子能有那么大的本事,故而一大早就直奔流霜院,明里暗里一探究竟。
青杏才刚刚睡醒就见四小姐带着二小姐五小姐和表小姐来了,一群女孩美其名曰来看姐姐,可看那表情,明显没安好心。
昨晚值夜的是红梅,华希予出门前一掌将她僻晕,估计能让她一觉睡到辰时。
青杏拦不住四小姐,又不忍吵醒自家小姐,于是轻轻推了推红梅,红梅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向青杏,“怎么了,这么早,小姐还未起呢”。
“四小姐他们来了”青杏压低声音说。
华佳宜可不在乎两个小丫鬟的态度,直接一掀帘子就进去了,结果,屋里空空,床上根本没人。
“咦,姐姐呢,这么早去哪儿了?”
“哎呀,大小姐彻夜未归啊”华紫琪立即喊了一声。
“啊,大表姐夜间出府了”秦芳茹也跟着喊了一声。
“你们在胡说什么呀”青杏推开众人,直接进卧室里去。
喊叫声引得众人哗然,丞相大人也闻声而来,他如今特别在意这个大女儿,就凭她与皇上的交情,天破了她自己也能修补好。
“昨晚是谁值夜的”华丞相端坐上首,威严地发问。
跪在下面的一众人吓得浑身跟筛糠一样的瑟瑟发抖,守夜的红梅早已吓软了,身子都快直不起来,说话声音都不能连贯,“是,……是……是奴婢”
“拖出去杖毙”华丞相那冷冽的声音在华府里回旋。
几个人上来将瘫软在地的红梅,像拖一条死狗一样的拖走了,很快传来红梅的惨叫声,声音由大及小,渐渐就平静了。
华希予回府的时候,丞相府里已经风平浪静,象没事发生过一样,最先叫嚷着大小姐彻夜未归的华紫琪秦芳茹二人被罚禁足三月,华佳宜被罚抄经书二十遍。
自己养大的女儿,老谋深算一辈子,华誉维岂能看不透华佳宜那点心思,从前的华茜羽是假货,他懒得过问,由着她高兴,现在的华希予是他亏欠多年的女儿,就不能再任由华佳宜作妖了,他为什么不许妾室生育,那是因为他深知,庶子永远不会臣服于嫡子,嫡庶之间永远不可能成为亲兄弟。
生下庶女倒是无所谓,长到十几岁嫁出去,便是别人家的人了。
华希予累惨了,熬了一夜,回到流霜院倒头就睡,一觉醒来已接近中午。
听到她起床的声音,青杏从屋外进来:“小姐,你起了”
蓝草已经打来洗脸水放在架子上:“奴婢侍候小姐梳洗”。
“嗯,好吧,谢谢” 她伸个懒腰,见蓝草表情不对:“蓝草,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拜托,大姐,你害得全院的人挨打,还有人直接被打死,竟然好意思问发生什么事儿了。
“没,没什么事儿” 蓝草遮掩着,去拿洗脸的帕子。
“肯定有事,你告诉我什么事,我帮你摆平”华希予睡饱了,早晨临回来之前又去看过了春柳,情况很好,半夜高热时顾无欢给她推一针退热针,早晨的时候体温正常,脉博也趋于正常了,她此刻心情非常好,所以有耐心跟蓝草聊几句。
“不,不, 不,小姐,真没事儿”蓝草吓住了,害怕又生出事儿来。
“红梅呢,今天怎么没见红梅”她往院外四下张望,没看到红梅的身影。往天做这些事的都是红梅,蓝草只是负责替她梳妆打扮。
“哎呀,我滴个亲妹子呀!”一个嘹亮的哭声从前院传来,声音高亢尖锐,象一道劲风迅速刷过整个华府。
“给我闭嘴,你鬼嚎什么”紧接着是一个男人的怒吼声,声音虽低沉,穿透力更强。
女人稍微闭了嘴,可紧接着,她哭得更大声了:“我苦命的妹子呀”
华府里的人躁动起来,脚步声一串串地往前院涌
“这是谁,在哭什么?”华希予问蓝草。
“是红梅的嫂子”蓝草眼角挂着泪,自己无故被打也就算了,可是红梅却被打死了,如今听到她嫂子哭,眼泪忍也忍不住地往下掉。
没有人胸中含着怨气,脸上还能报以微笑的。
整个流霜苑的人皆是如此。大家停下手里的活,全都静静地听着前院的动静,脸上满是惧意,没人敢去看热闹。
“红梅怎么了?”华希予又追问。
“红梅死了”蓝草淡淡地说一句。她曾是夫人跟前的人,在华府好几年了, 从没挨过打,今天算是头一遭。
“走,跟我去看看”她绕过蓝草,去拉青杏,青杏刚收拾好床铺,见小姐来拉她,扭身想躲开,希予的手正好触到青杏的背上,疼得青杏哎呀一声倒在地上。
“青杏,你怎么,你受伤了,谁把你弄伤的?”她眼里的关切是真诚的,并没有敷衍。
青杏流着眼泪:“小姐,红梅被打死了,我们流霜苑的人全都被杖责20大板,罚半年月例,现在红梅的兄嫂是来领红梅的尸体的”。
青杏因为华希予的逃跑,第二次挨打了,小姐这次回来与以往完全不同,以前嚣张跋扈却也胆小怕事,可这次回来,胆大妄为而为所欲为,她有点觉得,这不是曾经的大小姐了。
华希予石化在了当场,红梅,红梅竟然被打死了,那个才十三岁,说话腼腆的小姑娘,虽然受人指使曾给她下药,但她也没中招,虽然她是要收拾她出口气的,却也没想让她死,怎么就这样被活活打死了,这太特么残忍了,真是万恶的旧社会呀。
“为什么呀,她犯了什么事,要被打死”除非杀了人,否则罪不致死呀。
“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