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为何会给静安侯府送宴会请柬?谢清瑶自然猜不到缘由,用力摇了摇头。
长公主却已面色转沉,她放下茶盏,冷声道:“谢清漓怂恿福安欺负柔嘉,本宫自然见不得自己的女儿受屈,势必要帮她出了这口气!”
谢清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震惊地看向长公主,脑中一片空白。
长公主眉梢轻挑,似笑非笑的眸子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与讽刺:“难道你以为本宫会纡尊降贵,上赶着巴结一个四品小官?”
谢清瑶急忙收敛思绪,她谦卑地垂下脑袋,但脑海中却突然意识到,谢清漓得罪了长公主,她死定了!
霎时,谢清瑶心底的狂喜犹如滔滔江水奔涌而出。
长公主冷冷打量谢清瑶,淡淡道:“本宫知道你的处境并不好,虽然谢家认你,但姜慕雪和姜家并不认你。没有姜家的认可,在这遍地权贵的盛京城,你什么都不是!”
谢清瑶刚刚沸腾起来的血液瞬间冷却,脸色更是一片煞白。
长公主很满意谢清瑶的反应,她抬眸睥睨谢清瑶,仿佛在打量一只蝼蚁,片刻后,她勾唇道:“本宫可以帮你,甚至愿意当你的靠山。不过,你要先帮本宫做些事,你愿意吗?”
长公主竟然愿意当自己的靠山?谢清瑶的脑海中犹如烟花绽放,仿若在做一场美梦!她慌忙跪地伏身,激动道:“谢谢长公主殿下,臣女愿意,臣女定当竭尽全力做好您吩咐的事!”
长公主轻轻抬手,谢清瑶急忙站起身,朝长公主跟前凑了凑。
侍立的婢女立即端来一只托盘,上面摆着一个小瓷瓶。
长公主淡淡道:“需要做的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只需在宴席上,将此物加到谢清漓的茶盏中,并确保她喝下。”
谢清瑶小心拿起瓷瓶,福身道:“长公主殿下放心,臣女必不辱使命!”
长公主微微点头,原本她只是想在宴席上羞辱谢清漓一番,败坏一下谢清漓的名声,但谢清漓却与姜慕雪长相如出一辙,不由得勾起了她埋在心底的仇恨,她将这些恨意都加诸到了谢清漓身上,今日定要让谢清漓身败名裂!
……
从花厅出来,谢清漓原本跟在福安公主身后,但围着福安公主的贵女实在太多,一路上叽叽喳喳,又有弄影和采云跟在她们身后,一行人沿着仅容一人通过的蜿蜒小径,朝花园深处走去。
当穿过那条小径时,一片碧波荡漾的湖水跃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当谢清漓和冷霜来到湖边时,福安公主和几个贵女已经登上一只游船,游船缓缓动了起来,朝湖中划去。
谢清漓眉头紧蹙,她急忙看去,另一只游船也被贵女们占得满满的,已经缓缓划动,岸边再无其他船只。
谢清漓心中焦急,她不能在大庭广众下施展轻功飞到游船上去,一时间竟有些束手无策。
福安公主心情舒畅地站在船尾,见到谢清漓焦急地站在岸边,便朝她挥了挥手,大声喊道:“漓儿妹妹莫要担心,本宫去去就回,放心,本宫会游水!”
贵女们不知道福安公主为何说这些话,谢清漓却微微有些恼怒,福安公主实在太过天真,会游水也无法防住长公主下黑手啊!
看着渐渐远去的游船,她朝冷霜吩咐道:“想办法尽快通知你主子。”她眉头蹙了蹙,轻声道:“此地危机四伏,让他尽快将福安公主带走!”
虽然来此处赴宴,谢清漓做了万全的准备,但福安公主如此没有危机感,令谢清漓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冷霜低声回道:“奴婢在调查公主马车之事时,已经设法送出消息,但此地离京城路途不算近,想来殿下不会那么快到来!”
谢清漓轻轻点头,她无奈地看了眼在湖中行驶的游船,沿着湖边的小径,朝游船前进的方向追去。
大概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一座假山横亘在眼前,湖边小径直接通向假山下黑黢黢的山洞,谢清漓左右看了看,除了这个山洞,再无其他前路。
冷霜快步上前,轻声道:“小姐,您稍待片刻,奴婢先去走一遭!”说完,她便飞快钻进了山洞中。
不过须臾,冷霜从山洞中闪身而出,轻声道:“小姐,没有异常!”
谢清漓快步穿过山洞,眼前豁然开朗,但这里不是湖岸,一条河流自假山底汩汩而出,又缓缓朝远处流去,河上架着一座圆圆的古朴拱桥,河岸边矗立着一株参天古树,它仿佛已经在那里屹立千年,散发着沉静和力量的气息。
冷霜快步奔上桥,谢清漓却顿住了脚步,她呆呆地看向那棵树,好似她曾在梦里见过这棵树。
那时她刚刚借用陆漓身体还魂,她获得了陆漓的记忆,清楚陆漓被继母害死,知道陆漓心有不甘,但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小村姑,便带着全部的仇恨和希望,奔赴无望山拜师学艺。
有一天晚上,她蜷缩在山脚的草丛中睡觉,却梦见陆漓静静地站在这样的一颗大树下,陆漓面带笑意看向她,轻声道:“这样看着自己的身体,好奇怪!”
那时性格怯懦的她不敢开口搭话,她有些惊恐地看向陆漓,甚至微微朝后退了一步。
陆漓眼睛染上笑意,柔声道:“不要怕,这具身体归你了,我已经回不去了,但有些好奇,所以入了你的梦。”
她知道自己凭白占了别人的东西,便喏喏道:“等我学成武艺,会帮你报仇!”
陆漓却转头看向缓缓流淌的河水叹了口气,说了两句她那时并不懂的诗。
陆漓说:“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说完这句话,陆漓便渐渐消失了,她的梦也醒了。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冷霜焦急的声音远远传来。
谢清漓渐渐回神,她的脸上有些痒意,伸手一摸,竟已经是满脸泪痕,前世的她终究没有为陆漓复仇!这个她没能完成的诺言,大概是她心底最深的亏欠吧!
冷霜疑惑道:“小姐,您读的两句诗是什么意思?”
“我刚刚说出声了吗?”谢清漓心头一惊。
冷霜用力点了点头,小声道:“小姐说什么流水,什么做梦……”
谢清漓正要说什么,却听见不远处的院墙外传来一个男声:“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好诗,好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