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陈宗生到时间来接她。
秦烟把每一个研究对象的资料全部上传到软件里,让软件自己运算,然后就守在电脑旁边等着。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上面显示半个小时前署名陆瑶给她发了一条短信,但是是陌生的号码。
秦烟想了想,还是拨了出去。
她之前给陆瑶发过消息,但是无一例外,都没回复。
陈宗生说可能是有事情耽搁了,她就没再一直想这件事了。
过了很久,那头才有人接电话。
信号并不太好,但能听出是陆瑶的声音,声量很低,情绪像是不太好。
“烟烟。”
“阿瑶,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啊。”陆瑶那边能听得出海鸥的声音,她在海边,她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温柔柔的,“这是我新办的号码,以后你联系我都用这个号码吧。”
“好。”秦烟想到她好像很久没有看到阿瑶和她小叔叔一起出现过了,“阿瑶,你是不是和你小叔叔闹矛盾了。”
陆瑶沉默了很久,才说话,“我们本来也没什么关系的,现在只不过让一切事情回到正轨而已。”
“不管怎么样,我都支持你。”
“谢谢你,烟烟。”陆瑶的声音突然有些发颤,因恐惧,不安,“如果别人用这个号码给你打电话,你一定要接,如果……如果我……”
她说的吞吞吐吐,秦烟轻声说,“阿瑶,你不要哭,你和我讲,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秦烟实际不太会安慰人,她只是笨拙的把陈宗生平常哄她的那一套搬回到陆瑶的身上。
过了很久,陆瑶才忍着哭腔说,“她们说孩子可能会难产,我很害怕,如果我活不了,我也不知道该把孩子托付给谁……”
宝宝!
秦烟一个机灵。
大脑从‘阿瑶什么时候有宝宝了’到‘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宝宝有危险’
“阿瑶,你不要那么想,你听谁说的?你去医院了,还有——”秦烟好奇问,“宝宝爸爸是谁啊?”
陆瑶小声说,“我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
秦烟立即保证,“你放心,除了先生,我谁也不告诉。”
“……”陆瑶抿了抿唇,说了三个字。
“权征!”
秦烟震惊不已,“那他现在知道吗?”
“我没有告诉他,我只想一个人守着这个孩子生活,我现在离开申城了,如果不是……”
秦烟听明白了,如果不是孩子的事情,她恐怕就不会再和他们这些人联系了吧。
秦烟就有点不高兴嘛,不过,她也知道,现在不是闹这个的时候,就让陆瑶先不要慌,去当地的医院做一下孕检。
陆瑶听出她语气的不开心,沉默了一会,开口,“对不起,烟烟,我不该不联系你的。”
秦烟说,“没事了,你不要听她们讲,估计只是胎位不正,顺产不行就转剖,你要相信现在的医疗技术,你和宝宝都会没事的。”
“嗯。”听了秦烟的安慰,陆瑶的心情好了很多。
“你现在身边只有一个人吗?”
陆瑶说,“我自己也可以的,医院就在小镇上,很近的。”
“好吧,你多小心一点。”
“烟烟。”挂断电话前,陆瑶又说,“除了陈先生,你别和别人说。”
其实秦烟也听出来了,她从始至终只是不想让一个人知道。
秦烟想到自己怀宝宝的时候,先生都一直陪在她身边。
陆瑶也和她差不多大,就一个人面对这些。
秦烟挂断了电话,愁眉不展,连游戏也不想玩了。
陈宗生打完球过来接人,就看到小姑娘一脸的苦闷。
秦烟在他跟前藏不住事,就倒豆子似的把话和他说了。
陈宗生挑眉。
秦烟说完,观察着男人的表情,“先生,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陈宗生说,“你还记得你年前给你的这位朋友寄东西吃的事情吗。”
“好像有一点印象哎。”
“那种酸程度的果干,你讲她和你的口味一致。”
秦烟想起一点,又忽然想起什么,“先生你讲的是不酸啊。”
陈宗生笑而不语。
秦烟忽然好愧疚,“先生,对不起。”
陈明哲的反应估计才是真实的,她那会也是脑子转不过来弯,觉得她尝着好吃的东西其他人尝着味道也都一样。
“不用道歉。”陈宗生摸了摸她的脑袋,“你朋友的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也不知道,阿瑶不想告诉她小叔叔,但是她又没有亲人了,就自己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小镇。”
陈宗生是想尽快让这件事解决的,不想让秦烟烦心。
“那就告诉权征。”
“不能吧,那样的话,我就没做到承诺啊。”
陈宗生看着守信的小丫头,“据我所知,权征早就知道了,所以我们告诉他,也不算你失信于人。”
秦烟是很相信陈宗生的。
告诉了权征,陆瑶也不用一个人了,至于其他的,秦烟也考虑不了那么多了。
“好吧。”
陈宗生便给权征打了电话,把陆瑶的新号码给了他。
“多谢,回头请你们吃饭。”
秦烟也松了一口气。
陈宗生牵着女孩的手,叮嘱,“宝贝,以后你要是生气了,不能这样不留个消息就乱跑出去,凡事以自己安全为重好吗?”
“嗯。”女孩点头。
陈宗生眸色柔软的看着她。
……
晚上洗漱过,小家伙吃过奶后就在主卧的大床上躺着玩。
秦烟在想东西,她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然后旁边的小家伙抓她的头发。
很疼。
秦烟把头发从他的小手里揪出来,离他远一点。
小家伙见没人和他玩了,扭头乱瞅。
他只能躺着,不会翻身不会爬,眼睛看不到人,扁嘴,眼睛里就有泪水。
陈宗生从外面进来,结果看到母子两个一个比一个委屈。
大的先告状,“是他先抓我头发的。”
小的不会说,看到爸爸过来,不哭了,要抱抱。
结果秦烟先抱住了陈宗生,霸道的说,“先生是我的。”
这是自从小家伙出生后,母子两个第一次闹矛盾。
怀里的人紧紧的抱着他,带着某种不安和忐忑。
陈宗生抚上她的背,轻拍,重复她的话,“不会有人跟你抢。”
秦烟眼底的神采浮现,靠在男人的怀里,“好吧,我不和他计较啦。”
她有安全感,就很好说话。
陈宗生在床边坐了下来,低头看着小家伙,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得懂,“以后不许乱拽妈妈的头发知道吗。”
秦烟在一边跟着点头。
小家伙听不懂,但是他知道爸爸在和他讲话,妈妈也在看着他,就笑。
于是第一次家庭矛盾顺利解决。
到第二天中午,秦烟才想起自己忘记的东西。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和男人商量,“先生,昨天那一天能不能不算?”
她根本就没玩成那个游戏。
陈宗生瞥了她一眼,“说好的一天。”
“我又没有玩嘛,而且昨天要不是小宝宝抓我头发,我肯定就想起来了。”
她说着,还说服自己似的点头,然后拉着男人的胳膊,“先生,求求你了好不好。”
“不好。”
“哼。”
秦烟松开他,转向一边生闷气。
陈宗生说,“你生气也没用。”
说完,又看着她,“你把剩下的统计学知识学完了,我可能会考虑。”
秦烟郁闷道,“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学会。”
“很快的。”陈宗生说,“宝宝那么聪明。”
秦烟勉强点头。
……
某个海边城市小镇,人流量很少。
陆瑶从镇上医院回来,拿着一张彩超单子。
里面是一个已经成型的小婴儿,是和她血脉相连的小东西。
她也有亲人了。
这个认知让陆瑶的心情好了很多。
但是镇上的卫生条件很差,医生也说孩子的胎位不正,而且现在已经扭转不过来了,如果要顺利生产,就要到市里的大医院去。
去大医院,陆瑶又害怕暴露。
不过,也许那个人也不会找她呢……
万一他又要和她抢孩子。
陆瑶看了看肚子里的孩子,陷入了两难。
就在这个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
有条新短信进来。
“阿瑶,你去市里的一家私人医院待产,我帮你联系好了,你放心,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有什么事你就暂时发短信给我,先不要打电话。”
陆瑶也没怀疑,这个号码只有烟烟一个人知道。
她回了住的地方,收拾了几件衣服,便联系房东退房。
房东的态度好的过分,连当初说不退的押金也都给她了。
……
陈宗生出现在李教授办公室,对方并没给他好脸。
陈先生也不是谁的气都受的人,放下分析资料就准备走人了。
李教授看到便宜获得的劳动成果,才主动开口。
“那丫头一下午都待在云和医院,你怎么不直接让她带过来?”
“忘了。”
李教授可不信,但是也没追问,拿起那一叠资料看了下,十分满意,“也就你和舒然……”
还没说完,他就接受到了旁边如刀子的视线。
李教授摆手,“得,我不说了,你以为我稀罕说。”
他关了门,拿出打火机抽烟。
“也算一件事让我认清人了,从此以后我和她桥归桥,路归路。”
陈宗生看着这个老同学,他也算少年成名,治病救人无数,一路到如今这个位置。
他出身非权贵,父母是普通人。
却凭借自己走到了国内顶尖医院的大主任的位置上,其中辛酸,只有个人知道。
半晌,陈宗生后说,“男人拿得起放得下,及时抽身也为时未晚,执念太过——”
李教授从烟雾中看他。
以为他会说什么至理名言。
却听得下半句。
“——就去找易南。”
“……”李教授气笑,“我就没指望你能说出什么好话。”
陈宗生插着兜,慢悠悠走了。
小姑娘还在观察室记录受试对象的情况。
隔着玻璃门,陈宗生看到那道忙碌的身影。
他的视线脉脉的落在她的身上。
嗯,他选择收回刚才的话。
……
秦烟记录完最后一个人,对方忽然扯了扯她的袖子。
秦烟以为他不舒服,却听到他说,“外面有个人一直在看你。”
秦烟回头,就撞入一双沉静的眼睛中。
秦烟拿着记录本挡着半边脸,小声和他讲,“他是我先生,帅吧。”
“嗯,真帅。”
秦烟出了观察间,在换衣室里换下工作服,从里面出来,男人就在走廊上等着她。
男人穿着白色的衬衫,扣子并未扣至最上层,有几分风流的意思,他身高腿长,皮肤偏白,人长得又俊,往那里一站,简直是异性收割机。
秦烟已经看到好几拨走过去的人还回头偷偷看他了。
他来接她,秦烟本来还挺高兴,现在就是高兴不了一点。
出了医院小姑娘还一脸不高兴。
在车上的时候也挺不配合。
陈宗生抱起她,“你还不高兴,没看到观察室里那小年轻的眼睛都粘到你身上了。”
“哪有。”秦烟不记得,轻喘气,声音沉闷,“她们都在看你,可是你是我的……”
“好,我是你的。”陈宗生亲了亲她的唇角,让她背对着他。
……
快天黑两人才到家。
小姑娘被抱在怀里,呼呼大睡。
陈宗生这边刚帮秦烟洗好澡,那边小家伙就泪眼朦胧的被抱过来了。
陈宗生抱着他去喝营养奶。
但是他显然不太想喝这个。
不喝也没有办法,三个多月的小宝宝,体重长了,吃的也多了,只吃奶是肯定不行的。
好在有爸爸在身边,小家伙还是喝的饱饱的。
然后是训练游戏。
他现在会抬头,但是翻身的动作还做不到,陈宗生就一点一点帮他翻身。
就在今晚,小家伙成功的自己翻了过来。
陈宗生将他轻轻的和他妈妈放在一起,并教他不要乱抓。
小宝宝也听话,到了妈妈身边就很安静的躺了下来。
玩累了,他就睡觉。
陈宗生目光温柔的看着母子两个。
母子两个一样的睡姿,就是不知道脾气是不是也一样。
想到车上时小姑娘还闹脾气,男人又不禁想到医院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