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岑将军,在下李俊杰。”
府尹上前来,恭敬作揖道。
沈绾棠与岑霄也上前来。
“一路跋山涉水辛苦了,城中县衙已然收拾好了,只等您来了。”沈绾棠淡然一笑,柔声开口道。
少年恭敬点头,颔首示意。
众将士于城门甬道两旁夹道欢迎,百姓们也纷纷来凑热闹,想要瞧一瞧,来山城上任的府尹,究竟是何模样。
“沈大人,夏大人替我向您问好。”
李俊杰看向沈绾棠,淡然一笑道。
原来,是夏怀恩的人。
沈绾棠连忙开口:“多谢李大人。”
只是刚低下头去,便瞥见了官府之中,隐隐露出的素色衣衫——
朝中例律,朝服之中不可身着素色衣衫,除家中有丧。
沈绾棠眼睫之下蒙上一抹心疼,缓缓抬起头来,看向身旁,脸上堪堪挤出笑容的李俊杰。
“李大人,若有难处,尽管与我说,夏大人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沈绾棠说的隐晦,但李俊杰能感受到她的善意。
李俊杰浅笑颔首。
昔日的陈宅,已然被改造成了府衙。
前厅便是公堂,后面便是新府尹的住所。
不过从城门口到县衙的功夫,新府尹是个白面书生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山城,赶不及去城门口瞧的,便纷纷挤在了县衙门口处。
瞧着山城百姓热情,李俊杰眼中早已含满泪水。
“噢哟,大人长得如此俊俏,也不知家中可有妻室?”
其中以为上了年纪的嬢嬢开口问到。
话音落下,便传来了周围一阵哄然的笑声。
李俊杰不恼,缓缓停下脚步,躬身作揖道:“多谢关怀,在下进士及第后,家中父母便双双去世,为了守孝,并无娶妻。”
原来如此。
话音落下,心中一阵难过,心疼这位白面书生。
既然府尹已然上任,大军离去之时便也到了。
只是离开之前,还有最后一件事情。
“起义军的处决便在今日午后,届时,还请李大人出场作证。”
前厅之上,沈绾棠开口提议道。
李俊杰淡然点了点头:“陛下也是如此吩咐的。”
为了班师回朝,这段时间,众人一直在准备,一下午的时间交接足够了,明日清晨,便能班师回朝。
待中午吃过饭后,几人便赶去城外章山府邸。
只是刚到门前,李俊杰却有些犯怵。
“生杀乃是大事,我一介文人,最怕血腥,不若我便在此,等待各位出来便是了。”
他缓缓开口。
只是话音落下,身后却传来了窸窣嘲笑的声音。
“一个大爷们,还怕这些?真是招笑。”
岑霄一个犀利的眸光扫了过去,众人纷纷闭上了嘴巴。
处决“起义军”不过半个时辰。
只是片刻之后,方圆一里都弥漫着血腥气味,饶是在门外等候的李俊杰,问到这气味,也忍不住跑去一旁哇哇乱吐。
事情处理完后,已然夕阳西下。
众人返回城中,至于这宅子中的尸体——
自然会有山中野兽来觅食,将这些尸体一一解决掉的。
在山城的最后一晚,沈绾棠却辗转难眠。
京中是没有刀剑的战场。
各方势力对沈家虎视眈眈,此次沈家再立战功,各位怕是更加忌惮。
岑家的处境——也不必沈家好到哪里去。
想的昏昏沉沉,便堪堪入梦。
翌日清晨,早已收拾好行囊的大军集结在城门口。
一跃上马,沈绾棠转过头去,最后看了一眼山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大军启程,赶在除夕之前回京,时间倒也是充足的。
只是天气寒冷,赶路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将军,后面有个小娘子一直跟在队伍最后。”手下上前来报。
岑霄眉心一簇:“给些银钱打发走。”
遇到百姓在后跟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对于这件事情,岑霄早已见怪不怪。
不过是一些走投无路的人,想要寻求庇护所罢了,这种情况,打发些银子,也够他们用一阵子了。
只是沈绾棠却心头一颤,调转马儿,便向大军最后驰骋而去。
身旁的岑霄蓦地回过神来,还未开口问,沈绾棠已然走远,他立刻紧随其后。
少女骑着毛驴跟在后面,毛驴走的艰难,可却也十分卖力。
离得越紧,沈绾棠瞧得越清楚:“荔枝!?”
她拉紧缰绳,惊呼出声。
荔枝也堪堪拉住绳子,一跃跳了下来。
“你走的急,我还有东西没有给你。”荔枝狂奔而来,却将手中的东西藏得严严实实。
沈绾棠跃下马来,瞧着面前半大的姑娘,心中便是一阵急切:“你一人出来,也不怕危险?”
荔枝没有理会,只是将自己手中的东西塞进沈绾棠手中:“这是我绣的帕子,绣花虽不好看,但这料子是上好的。”
荔枝埋着脑袋,早已满眼热泪。
“还有这些,这是我给你的干粮,多谢你替我和姐姐伸冤,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话音落下,荔枝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
沈绾棠眉心一簇,立刻拉住少女,将她拥入怀中:“莫要如此说。”
“放心,陈官人已然在我们绣坊住下了,我来照顾他的饮食起居,陈官人要我给您带句话,他会一直等你,等你为全天下伸张正义的那天。”
荔枝缓缓抬起头来。
话音落下,沈绾棠也泪流满面。
她将荔枝扶了起来,将她鬓角吹乱的碎发整理干净——这个举动,从前只有芍药会如此。
“那你帮我给他带句话,我定然会为全天下伸张正义。”
话音落下,沈绾棠便跃马离去。
待荔枝思绪回笼,这才发觉,怀中不知何时多了几张银票。
日头越来越高,岑霄寻了一处平坦之地休息。
沈绾棠将荔枝赛给自己的包袱打开,里面有几个油纸包着的包裹。
刚一打开,香辣的味道便扑鼻而来——兔子!
沈绾棠不禁笑出了声。
岑霄凑上前来,挑了挑眉:“没想到,沈大人竟然躲在这里,自己吃独食。”
说着,他倒是自觉地坐在沈绾棠身旁,不由分说便扯下一直兔腿。
“嗯,味道当真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