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漆退了烧,却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军营里的将军们都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回都城领赏,大家都兴高采烈地讨论着胜仗,只有医馆几人还沉浸在紧张焦急的氛围中。
晟怀悯又来看望泽漆的情况,也来问问他们的打算,“我师父带上莲域的人去都城了,我和叔叔也要回去复命,袁老头也得回去给父皇接着制药,你们打算怎么办?”
李凫坐在旁边一动不动盯着泽漆,义有也备了饭菜守在一旁。
忍冬无精打采道:“本来怕舟车劳顿会加重他的病情,现在看来带他回去慢慢治比较方便,殿下能不能帮我们准备两架大一点的马车,在路上也少颠簸些。”
晟怀悯点点头:“没问题,等你们到了医馆给我来个信,我也好放心。”
本来这话是对着李凫说的,见她双眼无神恐怕听不进去,便交代给了忍冬。
忍冬给他行了个礼,“多谢殿下。”
晟怀悯出门回头摆摆手:“别客气了,你们也是帮了大忙的,定然有赏金,记得回去了告诉我一声。”
说完就走远了。
帐外有人商量着回家看看,一些人用戏谑调笑的语言掩盖内心的羡慕。
“那么久没回去,你那娇媳妇已经跟人跑了吧哈哈哈。”
“儿子女儿等你这份功赏几年了,别说娶妻嫁人,怕是都得饿死了吧?”
“滚滚滚,不会说话就闭嘴,再乱喷粪老子给他宰了!”
“哟哟哟还急了哈哈哈,真好啊回了家有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像我们几个家都没了只能守着这破山。”
“你们要不跟我一起回去吧?”
“你可快拉倒吧,我们去是当你儿子二爹还是当你老婆二相公?”
“给我当儿子不行吗。”
“去去去!”
“哈哈哈敢占老子们便宜,赶紧滚!”
“那我走了...”
“快滚吧,无事就别再来了,有时间...”
“来我家喝酒!”
战争结束后,上了年纪、受了重伤的,可以选择回家生活,皇帝会赏给他们田地、铺面或是银钱,够他们温饱。
也可以选择回军队安排个小职位,每日完成简单的任务,按月领取薪俸。
南英国土广袤,东边临海供商队,南边肥田有余粮,北边金矿保富贵,现在又有了西边的高山和草原。
富足又安稳的日子,都是将士们一刀一剑拼来的,所以历代皇帝对军队的供给向来都是相当大方的。
打了胜仗自然是高兴,能活着花掉赏银才更是让人雀跃不已。
众人都憧憬着未来的安稳日子,时不时发出兴奋的呼喊。
帐中几人听着外边的喧闹和欢呼,齐齐叹了口气。
忍冬站起身来收拾行囊,摸了摸李凫的脑袋:“凫儿快眨眨眼吧,再这么看下去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李凫低下头,自责道:“都怪我总想去沼泽看看,害他中毒,现在晕过去都醒不过来。”
义有叹了口气也帮着忍冬收拾起来,“哪能怪姑娘,他的血毒要解,不也得进去看看吗?这都是无法预料到的意外。”
忍冬接道:“对啊,要怪的话也轮不到我们,首当其冲就得怪他命不好,生于巫族,长于军营和药坊,我们几个没一个是普通人家平平安安长大的。”
本想感叹一下命途多舛,没想到让李凫钻了牛角尖,她听完更消沉了。
忍冬拍了拍义有,让他想想办法安慰安慰这个傻姑娘。
义有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坐到了李凫身边,凑近了跟她说话:“凫姑娘你知道吗,听说莲域男子有一部分会喜好男色。”
“什么!”李凫疑惑地抬头,盯着义有。
忍冬站在一旁双手叉腰,没好气道:“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义有伸出手止住忍冬说话,又再小声地跟李凫说:“萨里蛮,你见过的,之前那个国主儿子,听说他的情人就是个男子。”
“嗯?然后呢?”李凫严肃地问道。
忍冬在一旁干瞪眼,还真有效啊?
义有夸张道:“听说那名男子身形高大,面容俊朗,也是个武功高强的战士,有好多小姑娘偷偷来军营看他。”
李凫眉头深锁:“他们在一起了吗?怎么在一起的?”
义有神秘地看了看外面,继续小声道:“那名战士先看上的萨里蛮,起初萨里蛮不愿意跟他在一起,后来不知为何又愿意了,可是国主不松口,那名战士就自尽了。”
忍冬停下手,暗暗心惊:坏了,怎么这会还讲起悲情的故事来了。
李凫难过道:“太苦了,好好一个人,说自尽就自尽了,留下萨里蛮一个人,以后该如何生活?”
义有拍了拍手:“对啊!你说萨里蛮多可怜啊,活着的时候被百般阻挠,另一个都走了还痴心苦守。”
李凫叹息:“他一定很恨萨屠那吧,还是自己的父亲。”
此时晟怀悯安排的马车准备好了,李凫站起身拍拍自己,开始把东西往车上运。
见她出去了,忍冬才开口道:“我说你也是,营帐里瞎听来的闲话你也跟她说,还是那么悲伤的故事,她听完更不开心了。”
义有却乐了:“现在外边一片祥和,你看她有受到感染变得开心吗?”
忍冬皱了皱眉,思索半天:“有什么说法吗?”
义有正色道:“听熟人的闲话,会比较容易产生同理心,以哀衬哀她才更能脱离自己的故事,共情别人的故事,你想,大家都差不多可怜,自己情况还好点,心里是不是舒服点。”
忍冬似是被他说服,垂眸点了点头:“有点道理。”
李凫进来拿东西,神情已经不像刚刚那般颓靡了,朗声对着两人说:“我们快些收拾吧,争取能早点到医馆。”
“好。”义有抱起泽漆往车上搬。
忍冬愣在原地,无声赞叹道:义有真的有两把刷子。
四人收拾完后分成两车行进,忍冬跟泽漆一车,方便随时察看他的情况。
晚上就会换过来,忍冬和李凫一车轮换休息。
三人轮流驾车,四天的路程,两天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