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怀悯被小侯爷半骗半哄,一路被他拉扯着去到了营队。
此时正是午休时刻,士兵们不在饭堂里坐着,反而聚在校场中,将场地围得水泄不通地看热闹。
“好!”
“这招厉害!”
“别让土匪把你打趴下了,烈火小阎王!”
陆淮雨抱着晟怀悯的胳膊,带着他往人堆里挤,“在干嘛在干嘛?快给我让个地儿!我也要看!”
一士兵乐呵呵地给他行礼:“小侯爷,阎王哥在跟那土匪头子比试呢!这位是…”
陆淮雨放开晟怀悯,给他掸了掸衣袍上的灰,郑重其事地介绍道:“这位是三皇子殿下。”
围在附近的士兵听了连忙正好衣领,跪地行礼,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晟怀悯一把拉了起来,“都是兄弟别客气,我来跟你们一起看热闹就别行礼了,不然都没地方给他俩打架。”
士兵们起身鞠躬抱拳:“谢殿下!”
大伙纷纷让出一个口子给他俩,让他们走到前面去看。
此时正好看到满身是血的虎丘绞上了阎王哥的脖子,与此同时阎王哥也死死抵住了他的心口。
两人出手,皆是杀招,这已经脱离了比武的范畴,谁狠谁就赢。
半晌后小阎王还是率先放下了手,举手认输,“算你赢了好吧?刚刚我就握住你胸口了,只是没下死手,你竟蹬鼻子上脸反制我,有你这么比武的吗?”
虎丘喘着粗气,往地上吐了口血:“我不知道怎么比武,我只知道怎么杀人。”
阎王哥不悦道:“啧!你…”
土匪们兴奋非常,对着旁边的士兵耀武扬威。
“就这还小阎王啊?阎王信佛吧?哈哈哈哈!”
“你们这天天训练还打不过我们当家的,怎么保卫疆土?”
“哈哈哈…”
士兵们摩拳擦掌想要上前教训他们,他们也不甘示弱,仰着脖子轻蔑地盯着对方,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许洛阳笑盈盈地从人堆里走出来,小阎王连忙站好,将不服气的情绪全都敛进眸底,“大人…”
许洛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言细语道:“轻敌输阵,跑十圈。”
“是!”他立马转身,围着校场快跑起来。
晟怀悯嘴角微抬,同样是输,轻敌可好听多了。
可土匪才不管那些,只要对方输了,就立马小人得志气焰嚣张起来,连在许洛阳面前都一副狂妄嘚瑟的模样,“小先生,你们武将不行啊,不会上了战场还得你这个文弱书生来救场吧?”
陆淮雨在晟怀悯旁边嗤笑了一声,语气轻快地对殿下说道:“快看,他要遭殃了。”
果然话音未落,许洛阳抬手就给了虎丘一拳,他本就受了内伤还刚打完架,这一拳差点要了他的命。
“大哥!”那土匪连忙冲过去护他,他气急败坏就要找许洛阳理论,可对上他黑压压的眼神时,竟被镇得张不开嘴。
虎丘:我真是…
许洛阳扭了扭手腕,保持着嘴角边清淡的微笑,“虎丘仗着兄弟手下留情,侥幸偷奸,是为营队所不容,但是也给各位兄弟上了一课,战场时局瞬息万变,断不可意气用事,使愚义之仁。”
众士兵:“是!”
他蹲下身,握住虎丘的手腕,不可察觉地使了些内力给他护住心脉,然后笑容满面地站起身,“把石军医叫来给他治,其余的人吃饭去吧。”
众人逐渐散去,就剩下了三个人。
陆淮雨嬉皮笑脸地凑了上去:“洛阳哥,你那拳…唔!”
许洛阳伸手将他嘴捂住,转过身对着晟怀悯鞠了一躬:“见过殿下。”
晟怀悯点了下头,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手臂,果然是练过的,他轻笑着开口:“许大人不必客气,我是被小侯爷叫来玩的,跟弟兄们也说一声,在军队里就不必跟我拘礼了。”
许洛阳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他,语气中满是赞赏:“以前只听说过殿下的名字,却从未有幸得见一面,想是陛下故意藏宝,只等惊艳天下吧。”
晟怀悯心中苦笑,惊艳什么啊,他都不管我,再过过我都没力气要孩子了…
嘴上却也客气道:“本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跟常人并无两样,都是血肉之躯罢了。”
他不太会跟文官客套,只捡些质朴的话敷衍一下,可许洛阳偏就喜欢他诚实嘴笨,百闻不如一见,这个殿下果真如怀赤将军所言,是个很不错的人。
许洛阳松开陆淮雨,将他朝前推了一把,笑意更深:“殿下难得到这边,让淮雨作陪带您到处走走,他很会玩的。”
陆淮雨收到暗号,嘴角也扬了起来,“放心吧洛阳哥,我一定好好带殿下玩!”
许洛阳心满意足向晟怀悯告退,临走还不忘教训一下陆淮雨:“工作时称职务,臭小子!”
陆淮雨乐呵呵地:“知道了!主簿大人哥!”
见他走远,晟怀悯才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他武功这么高强,为何不考武举做将军,反而做起了文书主簿?”
陆淮雨一脸钦佩:“洛阳哥说了,君子就应该动口不动手,练那么厉害就是为了让别人能好好跟他说话!”
那他可没少动手…
晟怀悯想起他俩刚刚的话里有话,揽过陆淮雨的肩膀,靠近他低声道:“那么,小侯爷想怎么玩?”
只见陆淮雨小虎牙闪闪,露出一脸坏笑,“殿下别着急,我自会好好招、待、你、的!”
——
晟怀悯撑着脑袋,无奈地看着陆淮雨吃得鼓鼓的脸颊,“就这么招待我?”
他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吃东西上。
陆淮雨正往嘴里塞排骨,满脸幸福:“殿下,这可是县里最好吃的饭馆了,你快尝尝这个沙参,还有猫耳饼…”
晟怀悯将他夹给自己的菜一股脑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开口:“我不是嫌菜不好,咱俩还得办正事呢,许洛阳不是说了吗?”
陆淮雨见他不排斥自己给他夹菜,又夹了几块肉到他碗里,“殿下一会我们要做的事可多了,不吃饱怎么行?”
晟怀悯皱起眉头,将碗里的肉尽数吃光,满脸不高兴:“你可别让我干杂活啊,我没那么多时间,叔叔还等着呢。”
陆淮雨坐正身体,严肃开口:“勤王殿下?他人怎么样?”
晟怀悯给两人倒了杯茶,漫不经心道:“叔叔很好。”
陆淮雨愣住:“…那谁不好?”
晟怀悯:“…”
俩人都不会聊天!
咣咣!
两人短暂沉默中,忽然听见雅间外边有人争吵拍桌。
陆淮雨像是被针扎了一下,连忙塞下最后一口就站了起来,胡乱擦了擦嘴,提腿就外走,边走边说:“唔哇,唔哇!”
晟怀悯手忙脚乱抓住他,给他递了杯茶,“说什么呢?急什么突然?干什么去?”
陆淮雨就着茶水将嘴里东西咽下,拉起怀悯袖子擦了擦嘴,“来了来了,干活干活。”
“啊?”晟怀悯不明就里,只能跟着他往前走。
大厅内三五人叼着牙签大声叫嚣:“整条街都得听我们刀哥的!嗷!”
那人刚说完话,就被陆淮雨一拳打倒,还没来得及摆手求饶,又被他三两下捶晕了。
“诶!不是!你们混哪的?知道我们…嗷!”另一人还想着盘关系,就被陆淮雨过肩摔放倒,不过这人很聪明,倒了就不说话了,装死躺在地上。
“你你你…你哪位…我…我们可是…”还剩下三个人,本以为占有巨大优势,这会也不敢硬气叫喊了。
陆淮雨见周围的客人已经被吓到,直接挨个将人打晕,带出了饭馆。
晟怀悯抱着手臂站在一旁:“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陆淮雨咧嘴一笑,招呼小二将捆好的几人送去衙门,拍了拍手:“小爷办事,就是快!”
晟怀悯见小二抬着人乐呵呵走了,就知道这几个应该是经常来吃霸王餐的狗烂混混,“确实应该惩罚他们,可是你不按章程办事,不怕惹麻烦吗?”
陆淮雨听他说完闷闷笑了两声,“殿下,我们这样身份的人,有事直接做就是了,成了是功,错了也有人托底,怕什么!”
晟怀悯被父皇冷置太久了,从小就不敢利用特权,也不会张狂跳脱,生怕做错事让皇家蒙羞。
在见到陆淮雨之前,他一直谨小慎微,做的最出格的事,也就是给萨里蛮递解药,当然也有人为他托底了。
陆淮雨的话给了他一些启发,他像是冲破了某种枷锁,又充满了力气,“这种人今天还会再来吗?”
陆淮雨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的想法转变了,他死死压住心中的激动,一脸神秘道:“殿下别急,我慢慢教你,接下来不打狗了,我们去挖红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