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侯当初修建温泉宫时,没把议政殿的位置预留出来,所以皇帝这些天不是在温泉里泡着批折子,就是在寝殿里听大臣的奏报。
“真是公私不分了。”兵部尚书退下后,身后的池子里就传来了一声抱怨。
皇帝仔细批阅完,揉了揉眉心,语气中满是疲惫:“朕带你来给朕调理养身,你可倒好,自己躲在后面享受起来了。”
一阵水声后,皇帝身旁多了一盒清凉膏,“臣早就说了别弄什么秋猎,您够累的了,换个地方也是批折子,费这劲干嘛?”
皇帝盯着清凉膏,撑着头不再说话,跟那人对峙半晌后,他终于抬手给皇帝扎了两针。
晟祺疏捏起清凉膏,舒出一口气:“你既知道扎针管用,为何还要递这个给朕?”
“这不是让您的手能摸点别的东西吗。空一会就要拿折子,这帮人连游玩时都不消停,什么小事都要拿来报。”
晟祺疏懒懒道:“人有贤愚,事无巨细,祸患积于忽微。东边贪污,西边重建,北边矿竭,南边水患…一出就是大事,背地里还有人包藏祸心,人不够用啊…”
那人将晟祺疏面前的葡萄拿起来,抬手就啃:“怀赤那样的,遇着一个都是耗的国运,您不能指望谁都跟他似的劳苦功高还忠贞不二吧。”
晟祺疏斜睨了他一眼,嫌弃道:“说的什么话,你别把折子弄脏了。”
那人摘了一颗递给他:“尝尝。”
晟祺疏张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季节不好,酸。”
那人笑了:“西边送来的,勤王快累死了。”
晟祺疏点了点桌子:“虫蛊的事你查得怎么样了?”
“除了师将军外没人再染着,虫我没见到,不好下定论,沼泽那片地方都查过了,没有人。”
晟祺疏:“朕的炼玉使找不到了,若是被有心人控制,再来几个怀赤都救不了南英,朕要杀你徒弟,你有意见吗?”
“您爱杀谁杀谁。”袁赴擦了把脸,将剩下的葡萄放回了盘中,“反正他也活不了几年了。”
晟祺疏将头上的针摘了下来,手指尖轻轻摩擦:“他能制病疫,却不给你解药,现在又弄上巫术了,你控制不了他,所以朕才要杀了他。”
袁赴平静地走了:“您不用给臣解释这些,微臣只需要照顾好您的身体,其余的一概不知。”
晟祺疏将针都扎进了剩下的葡萄里,又拿起了折子…
——
秋猎结束了,回銮的仪仗浩浩荡荡,掀起一阵寒凉,似乎今年的冬意来得更早了些。
忍冬去备药材时,顺带买了好些灰花炭回来,“一会给凫儿家里送去点,老人不受寒,提前把炭点上膝盖不疼。”
泽漆放下书,似是有些踌躇:“你不是说成亲之前不能见面吗?”
忍冬瞪他一眼:“你小子见少了?少卖乖。”
泽漆用书轻轻敲了敲嘴,不自然地咳了一声:“送过炭了。”
忍冬身形一顿:“你可真行,把那几贴药膏送去吧,还有那毛裘,给云儿的,学府都是金贵的公子哥,别让人瞧不起咱。”
泽漆坐着一动不动。
忍冬:“都送了?”
泽漆:“嗯。”
忍冬盯着他看了半晌,皱起了眉头:“你之前说拿银票下的聘,拿了多少?”
泽漆咽了下口水,故作镇定:“三千。”
忍冬抬了抬眉,有些意外:“你这些年还能留下三千?怎么来的?”
他的银子全留给了医馆,身上穿的平时用的都是忍冬给他买,她真的想不到这小子还有这样一笔银子。
泽漆:“看诊和卖方子攒了半年。”
忍冬瞬间暴起:“你给方子卖了咱还怎么挣钱?等会,半年?你从见到她起就开始攒钱了?!”
泽漆摆了摆手安抚她:“别急,方子有的是。”
忍冬:“不是,你怎么会从那会就开始攒银子了?见色起意?你小子不会是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娶她了吧?血的事你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呀!你是不是…”
“没有。”泽漆迅速起身,随手提了一筐炭就走
忍冬还皱着眉思索,他已经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