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骨上的吻痕有些痒,铁链一蹭还会刺刺的疼。
凛风今日在朝堂上似乎温和了许多,那几个言官又拿年龄阅历和怀赤说事,他也只淡淡地笑着。
第一次见的,还以为他是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正被尖酸文臣刁难。
莲域刺客的事已经有了眉目,抓住的内应只是几个守城门的小官。
勤王那边却很久没有来信了。
有人猜测勤王谋反,皇帝听得都累了,让顺阳侯带了队兵过去探一探,还真探着了东西——
莲域南边的落木江附近频频出现流寇,似乎没有组织,甚至找不到藏身地,但人人身手刚劲敏捷,与那群刺客一般无二。
勤王忙着种地频频遇袭,也没人出得了落木江送信。
虽说目前没有造成较大规模的影响,但从这次都城兵乱来看,属实应当加派人手过去排查一番,防患于未然。
——
陆淮雨把萨里蛮带回了皇帝新赏的宅子,还叫了府里的大夫给他治伤。
这大夫的医术比不上泽漆他们,但陆淮雨也不敢去请他们来。萨里蛮没有洗清嫌疑之前,尽量别把别人牵扯进来。
许洛阳在门口与陆淮雨说话:“你是有什么主意了才把他带回来?侯爷知道了高低得收拾你。”
陆淮雨沉声道:“自然是有用。”
但其实把萨里蛮抱回去的一路上他都在问自己是不是疯了。
许洛阳收了收扇子,正色道:“过几日我们就出城了,你记得把他藏好,可以晚点再来,但一定要来。整队时见不到你,侯爷收拾的可就是我了。”
陆淮雨的语气有些无奈:“知道了主簿大人。”
许洛阳笑道:“叫师爷。”
“师爷大人~”
送走了许洛阳,陆淮雨又苦着脸进了屋内。
萨里蛮昏睡了两天,大夫说他伤势过重,旧疾复发,好在保住了性命,只要能醒过来就无碍了。
“还用他说,要都能醒过来了还能有什么事,尽说废话。”陆淮雨给他喂药,一遍又一遍质问自己是不是疯了。
“我都把你带回来了,你可千万别死让我白费力一场,有什么不高兴的都醒了再说,哪怕你真是内应…诶,我知道你不是。”
其实他也知道,萨里蛮死不死按理来说跟他关系不大。
“诶,我这发的什么疯…”
“我说了会想办法带你回家,五爷从不食言。你说莲域有那么好吗,你宁可在那边吃沙子也不喜欢这里,若是小爷我真给你送回去了,你还会回来吗?”
“不回来也拉倒吧,你们爷俩也挺不容易的,你父亲我去看了,过得好着呢,跟院里几个小子逗趣儿,还教他们说莲域话。”
“你那天跟那怪物说的到底是什么啊?我不会因为听不懂你俩的话,酿成大错吧?”
陆淮雨自言自语,直到把药喂完。
看着萨里蛮垂散的长发,还有与他完全不搭的服饰。麦色的皮肤黯淡了光泽,像是草原上枯竭的烈日,正在燃出最后那点茶色的微光。
陆淮雨想把他那身衣服扒了,看上去好歹是个顺眼点的病人,但是拉开领子后,感觉自己的行为很像趁人之危的好色之徒,连忙作罢,拿着碗出去了。
门外响起交代事情的声音,萨里蛮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往下瞥了一眼自己敞着的怀,又茫然地抬起眸盯着床顶。
他又失去了一次回家的机会。
他没有为了回去而努力,只是日复一日漫无目的地训练磋磨自己。
他倒宁愿自己是个内应。
山的那边还有人在为了收回国土拼尽全力,那些没有及时出鞘的刀,现在不仅要砍向敌人,还要砍向他们。
他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想起皇帝说的那句话:怀赤那样的,我还有一个。
一个老头,一个少年。
他确实想收回故土,但是他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