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弥翘着二郎腿,品味着杯子里的香槟。
面无表情地看着楚子航抽刀,在灯光恰到好处的包厢里上演如何制作生鱼片。
“停。”夏弥忽然开口。
楚子航刚准备下刀的手悬停住,疑惑地看向夏弥。
“光着膀子切。”夏弥说。
楚子航愣了愣,不为所动。
夏弥皱起眉头,“看来你不仅是哑巴,还是聋子。”
“我切的生鱼片价格很高,光膀子的话是另外的价格。这里说英语的客人很少,你应该是来旅游的,没必要这样浪费钱。”楚子航淡淡开口:“我只是不怎么喜欢说话,而且我也不是聋子。”
夏弥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还真被韩秋说中了,这几个家伙天生当牛郎的料。
这才几天,居然还会这种话术。
以退为进,以拒绝为要求。
表面上替客人节约钱,实际上紧抓住客人的心。
高超的话术,神乎其神的心理攻防战。
所谓低级的办卡:哥,办张卡呗!我帮你申请八折。
传说中顶尖的办卡:哥,你挣钱也不容易,别浪费,下次别来了,好好存钱。真想来的话,点个最低级的套餐,我陪你就好。
“你觉得我缺钱吗?”夏弥微微皱眉,“多少钱全都正常算。”
楚子航展现出行动派该有的速度,将上衣系在腰间。
挽了个刀花,以极其花哨的方式切出一盘薄薄的鱼片。
并不会更美味,但绝对会更贵。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右京·橘牌武士生鱼片,该说不说确实帅。
挥刀时那眉宇间的淡漠,只有真正的武士才有这样冰冷的眼神。
当然,刀法和生鱼片,包括气质,这些都是添头,更重要的在于脸。
挥刀时刘海恰好飘动着遮住右眼,收刀时微微抬头,目光里的冰冷在看到面前的女人后慢慢变得柔和。
也难怪姑娘们吃这套。
用韩秋的话来讲:谁不喜欢刀光剑影中的绯村剑心呢?谁又不希望自己是那个让剑心收起凶狠,展露温柔的归宿呢?
夏弥的嘴角实在是有点压不住,在楚子航递来生鱼片的时候微微上扬。
“还会别的吗?”夏弥不再用英语,转用中文。
楚子航明显一愣。
“听不懂吗?你的同事们会说中文,我以为你也会。”夏弥单手撑着下巴,慢慢抬头,盯着楚子航的脸。
灯光打在这张很寻常的脸上,恍惚间楚子航有些呆滞。
莫名觉得有几分神似,连说话的语气都像。
他迅速回过神来,低下眉宇,说道:“我不太会聊天。”
“随便聊聊咯。”夏弥说:“陪我聊聊天?日本太无聊了,都没什么有意思的地方。”
“好。”楚子航还是点了点头,熟练地坐在客人身边。
“你们是cn人?”
“嗯,过来谋生。”
“怎么想着做这个行业?”夏弥能感觉到楚子航的拘谨。
碍于语言问题,同时又为了人设,大多数时候楚子航是不需要跟客人对话的。
他只是觉得这位客人跟那个女孩有几分神似,真正意义上的神似,将脸忽略到却依旧感觉到熟悉的那种。,那么一瞬间,所以他才肯坐下来。
并且,有钱赚的话还是得赚钱。
大家很需要钱,目前要武器没武器,要什么没什么。
有钱的话,还能想办法逃离这里。
“来钱快。”楚子航全程面瘫。
像机器人似的,你问我答。
————
“你们两个连节目都不会表演?”韩秋不悦地问道。
故意用的日语。
路明非是听懂了,芬格尔都不知道韩秋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只知道一个劲儿地点头笑。
开张的喜悦,而且是一次性完成考核,他已经有飘飘然了。
路明非敲了下芬格尔的肩膀,低语道:“客人不开心了,能不能别笑了。”
“啊?哦……”芬格尔赶紧低下头,跟路明非一起,像罚站的小学生。
韩秋很享受这一刻,端着高脚杯摇晃着里面高昂的红酒。
用鼻孔对着这俩二缺。
让你俩一个怂得像狗,一个装怂。
在学院天天花老子的钱,完了还答应校长的任务来抓自己。
既然你们敢来,那就让你们敢带点痛苦的回忆回去。
“他不是会英语吗?为什么非得说日语?”芬格尔用中文跟路明非交头接耳。
“不知道,可能是暴发户吧,比较……你懂的,瞎显摆。”路明非嘀咕着。
韩秋不怎么高兴地低下头,正视两人的眼睛,用中文说道:“中文我也会说,也能听得懂。你们刚刚说什么?”
芬格尔和路明非瞬间换了一副表情,笑得那叫一个谄媚。
“说您帅呢!”路明非夸赞道:“像您这样帅气又多金的,年轻有为的男人很少见的。”
“对对对!”芬格尔疯狂点头,“小樱花说得非常对!”
“以为我没听见?”韩秋拍拍耳朵,“地上掉根针我都能听得到,你们这是在侮辱顾客,知道什么意思吗?侮辱顾客!”
“这语气……”芬格尔往后退了一步,将声音压得很小很小,“我怎么感觉像老韩……”
“有点……但我觉得现在的主要任务是伺候好他,是道歉……”路明非总是能发现关键点。
当然,要跟任务无关。
“对不起,对不起。”路明非一个劲地鞠躬。
芬格尔跟着一起鞠躬。
“好了好了。”韩秋摆摆手,“看在你们是新人的份儿上,暂时放过你们,今晚要是再让我不开心,我就投诉你们。”
“好的!”两人整齐划一。
“你们两个亲个嘴我看看。”韩秋期待道。
“什么?”芬格尔连连后退,“尊贵的客人,我们只负责陪伴,不能做过分的事情。”
其实芬格尔不介意去亲隔壁那位女顾客,但亲路明非……这太超乎下限了。
“不好意思,这事情我们真不能做。”路明非也拒绝道。
“哦?”韩秋还能不了解这俩二缺,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叠日圆,拍在桌子上,“能不能亲?”
两人摇头。
又是一叠。
“能不能亲?”
两人摇头前明显犹豫了一下。
这次是一大叠。
“能不能亲!”韩秋吼道。
要说他不是暴发户,路明非和芬格尔还真有点不信。
但桌上的钱明显已经到了两个人的心理极限。
现在已经不是抗拒的问题,芬格尔生出了能不能依靠客人的执念再多捞一点。
装进自己的口袋,未来回了学院还能还贷款用。
“真的不好……”
芬格尔的话还没说完,韩秋收起了一小叠。
路明非的下限还是比芬格尔高的,“客人,这件事情并不在我们的工作范围内。”
韩秋凶狠地笑着,又收起一叠。
芬格尔感觉有人在用刀子割自己的肉,在他看来,桌子上那些钱是自己的,而不是客人的。
“即使您这样做,我们……”
路明非话说到一半,芬格尔一个虎扑控制住他。
张开血盆大口就亲了上去,亲得认真,吻得深情。
眼睛还不时瞥向桌子,韩秋已经没有再把钱往包里装,而是拿出手机拍照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