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仙衣心神俱震。
头皮发麻，整个人都惊呆了。
要不是他道心坚定，九世轮回见惯了大场面，此刻差点惊呼出声。
一些过去被他忽略的细节，在他脑海之中浮现。
洛神雪每一世追杀他，杀死他的那一天，穿的衣服颜色以及装扮都是不一样的！
在过去，顾仙衣自然是不可能在意这种细节，他又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的人，干嘛有事没事去在乎一个仇人穿什么颜色衣服？
但是现在，过去的这些细节他不能忽视了。
因为现在出现在乐清瑶道梦世界，与乐清瑶对话的女帝，说只追杀了他顾仙衣四世！
这女人是健忘吗？
明明追杀了他八世好不好！
万法无极女帝显然不是健忘的人。
那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到现在洛神雪的所穿衣服，与第四世女帝来杀他时一模一样，顾仙衣便猛然意识到了一种可能。
这个女帝，是遥远过去的洛神雪！
是顾仙衣第四世时的洛神雪！
第四世时，顾仙衣原本已经认清了现实，彻底的躺平，知道自己不是女帝的对手，干脆当个凡人，安安心心的享受凡人的乐趣，结果耄耋之年的他还是被洛神雪找上了，顾仙衣心态彻底崩了，鼻涕眼泪一大把抱着女帝的大腿求饶，结果洛神雪还是心狠手辣的杀了他。
从那之后，第五世开始，顾仙衣一旦轮回开始，就全力准备报复女帝，彻底断了与洛神雪和谈的期望。
道梦世界这个洛神雪的话把顾仙衣关于女帝的很多记忆之中的细节全都想起来了。
顾仙衣的记忆是不可能出错的。
当现在这个出现在乐清瑶道梦世界的女帝，说出那些话，再对应其衣服上的细节，这个洛神雪，就是顾仙衣第四世时的女帝便是确定无疑的了。
一念至此，顾仙衣如何能不头皮发麻？
第四世的女帝，竟然还能通过道梦世界，与乐清瑶对话，那么活在过去第五世第六世的女帝，是否存在某种可能，跨越时空杀了他？
“不可能！冷静，道梦世界太特殊了，古今罕见，没有任何人能够干扰时空的正常运转，每个人只能对当世时空的万物产生影响，一定范围内，可以施展时空神通，但是在未来杀过去人，在过去杀未来人，这种严重干扰时空的做法一定会被最强因果律之罚抹杀，这种因果律之罚谁碰谁死！万法无极女帝也不例外。”
“可是眼前的这一切到底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第四世时的女帝会出现在乐清瑶的道梦世界之中？”
“而且这似乎是乐清瑶第二次见洛神雪，洛神雪开口问的问题，便是这是第几次见面了。”
“换言之，第四世的洛神雪并没有道梦世界见过乐清瑶的记忆，也就是说，乐清瑶第一次见到的洛神雪，最起码是第四世以后的洛神雪！”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仙衣感到这一切扑朔迷离。
女帝到底有什么计划？
第八世时与他同归于尽时露出的笑容又是怎么回事？
洛神雪这么执着追杀他的理由又是什么？
方才洛神雪说的“直到一切回到最初的原点，重新来过”又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上理解，难道他第九世轮回到第一世少年时期，也在女帝的计划之内？
……
顾仙衣越想越是觉得细思极恐，冷汗直流。
“你追杀了顾仙衣四世？为什么，顾仙衣哪里得罪你了？”
乐清瑶闻言，终于明白了顾仙衣初次见到她时，为什么会那么恐惧了。
换成任何一个人被追杀了四世，见到与仇人一模一样面孔的人，感到恐惧，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一念至此，乐清瑶都有些心疼顾仙衣了。
顾仙衣真的很不容易，被女帝欺负成这样，面对她这个与女帝一模一样的人，并且明显别有用心的人，也没有过分刁难，只是口嗨女仆，实则并没有其他针对她的地方，这得要多么的宽宏大度，才能做到这个地步啊？
“硬要说我为什么杀顾仙衣的话，因为他用我的衣裙擦鼻涕，这种行为很恶心，所以我杀了他的第四世，这个答案如何，乐清瑶？”
洛神雪眼眸闪过光芒，戏谑的笑道。
顾仙衣：? – _ – ?(?_?|||)
现在他百分百确定了，这个洛神雪就是第四世杀他的洛神雪。
“女帝，我不知道你与我存在什么关系，你我又为何会长的一模一样，我很感激你，告诉我拯救天玄宗的关键在顾仙衣身上，但是我必须提前说明一下，你若是想要利用我对付顾仙衣，我是不会答应你的！顾仙衣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并且有可能因为我的缘故，会把他牵着进天玄宗灭门的风波之中，我已经亏欠他不少，你若是要利用我对付他的话，我的良心是不会允许我这么做的。”
乐清瑶忽然眼神变得凌厉起来，隔着因果律长河，面色严肃的对洛神雪说。
洛神雪闻言，微微露出了异色。
“哼，你虽然不是我，却也是我，我虽然不是你，却也是你。”洛神雪忽然道。
“什么意思？”
乐清瑶不明所以。
洛神雪指了指逐渐有动静的因果律长河，示意噤声。
“很多事情，你现在还不明白，也无需明白，你我本不该在这里见面，很突然，是某种历史轨迹发生了偏移……下次你我再见时，或许你会了解到更多。”
“不过也或许，下次见面，不是现在的我了。”
洛神雪像谜语人一样丢下几句话，便转身向白茫茫世界之外走去。
“对了，以后你若是在这个世界，在因果律长河对岸，见到了其他人，记住，不要相信他说的任何话，一定不要相信他的话！一定！也千万不要回复他！不论那个人是谁！”
洛神雪彻底消失前，又留下了一段神秘的话。
随后，这个白茫茫世界，因果律长河消失不见，洛神雪也彻底消失不见。
一切像是幻梦一场，好像方才的会面、对话，皆是虚妄的想象，并不真实存在。
乐清瑶轻咬红唇，唇角有鲜血流淌而出，此刻，她美丽的面容上，带着深深的疑惑与不解之色。
一双美眸，闪烁着苦苦思索的光芒。
顾仙衣在旁默默看着乐清瑶，乐清瑶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或者说，甚至是女帝洛神雪也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他自始至终，都是旁观者么？
此时，顾仙衣能够感受到乐清瑶身心俱疲，充满无奈，还有一种无助。
“……”
顾仙衣一双瞳孔也闪过深邃的光芒。
现在他算是彻底明白了乐清瑶究竟经历了什么了。
本是宗门天下无双的天之骄女，是帝国明珠，却意外的在道梦世界看到了宗门被毁灭的未来，又在这神秘的白茫茫世界见到了女帝，被女帝告知了他才是改变这一切悲剧命运的关键，于是乎退婚那一日，乐清瑶来到了顾家，当了他的女仆，一切都是为了从他身上找到改变天玄宗结局的办法。
可以想象乐清瑶身上承受的压力有多么巨大。
因为因果律修正的力量，这些事情她无法与其他任何人说，只能默默自己一个人承担。
乐清瑶真的很不容易了。
顾仙衣并非同情心泛滥的人，只是想到这些天乐清瑶的付出，以及……
方才隔着因果律长河，面对女帝时，为他鸣不平的那番话语。
顾仙衣内心微微的有些动容。
顾仙衣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微微的一叹，他看了看四周，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还是道梦世界吗？
或者说是道梦世界里的另外一个梦？
现在出现的谜团越来越多了，顾仙衣原本以为这一世轮回到第一世最初之时，他只需要默默发育，成为最强就可以了，现在看来，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好在现在应该可以确定，洛神雪暂时为难不了他。
乐清瑶也并非女帝的人，她甚至有站在他这边拉拢成为自己人的可能。
而且……
乐清瑶的道梦世界实在是很特别，顾仙衣总觉得乐清瑶身上出现道梦世界，背后有点不同寻常。
不过，当下之急，是怎么离开道梦世界？
这才是关键。
顾仙衣运转混沌天功，但是发现自己的意识无法脱离这里。
顾仙衣眼神扫向乐清瑶，难道说这个世界只有等乐清瑶解开道梦世界，他才可以一起出去吗？
……
乐清瑶蹲坐在地上，双手抱膝，在这个被她称之为“第二梦境世界”的地方，乐清瑶脑海想着很多事情。
她在整理一些关键信息。
再回忆这一次第一梦境世界发生的一些事情，以及第二梦境世界与女帝对话的一些细节。
乐清瑶很快梳理出了一些重要的信息点。
“上一次见我的女帝，跟现在这个女帝比起来，应该是来自这个自称追杀了顾仙衣四世的女帝的未来的她，对于这个‘四世女帝’而言，她似乎是第一次见到我，那么对于我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女帝而言，她又是第几次见到我？两次？三次？甚至更多？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女帝，或许在这个第二梦境世界，见过很多次未来的我了。”
“时空错乱了，我与女帝的见面顺序，不管是对我而言，或者对她而言，时间都是错乱的，这就意味着就算是我想与女帝交换某些信息，也会产生时空差……”
“还有，现在可以明确的一点，顾仙衣就是第二幅梦境之画与女帝同归于尽的那个人了，只是他不停的重生或者轮回，并且每次轮回，都会带有过去的记忆。”
“现在情况，我对女帝并不了解，顾仙衣对于女帝又了解多少呢？我与他之间，似乎并不能提到洛神雪这个名字，会被因果律之罚给阻止，看来我与他若是能够正常交换关于女帝洛神雪的信息，会对某些事情，产生重大的改变。”
“这一次在第一梦境世界，我又受伤了，于清风长老死亡时间也晚了，这一切又是因为什么？”
“可以确定的是，只要第一梦境世界的‘乐清瑶’被送走，我便会从观察者瞬间变成第一梦境世界的体验者，而又因为我来自现实世界，宿命是在一个月后的现实世界才会死去，所以不论如何，在第一梦境世界，一旦有让我死亡的危险事件发生，因果律便会纠正这一切。”
“换句话说，或许我会在第一梦境世界受伤，但是绝对不会死去，在第一梦境世界里面，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不死之身，我可以利用这一点，利用因果律，来做很多事情，去验证很多事情。”
“先前我忽略了一些重要的东西，一开始我以为第一梦境世界的人即便是死亡，也不会影响到现实，无法通过改变梦境世界的人去改变现实世界，但现在看来，或许并非如此，我在第一梦境世界受伤了，会同步到现实，为什么于清风长来还有天玄宗其他死在梦境世界的人却不会同步到现实？或许已经同步了，同步的是死亡！而那个死亡，是现实世界的二十六天之后，所以于清风长老才会一直以一个姿态死去。”
“在死亡之外，做点其他微小的改变，是否会立刻同步现实？”乐清瑶眼眸之中闪烁光芒，恍惚间，她似乎发现了梦境同步现实的某种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