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npc为什么要包围他?
他们想要从他身上获得什么?
难道,他们和那群玩家一样——也是为了他手上的那瓶“圣药”么?
思索间,薄异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四周,并假装若无其事地往前迈了一步, “麻烦让一让……”
他装出一副自己并没有发现这群npc的意图的样子,对着慢慢靠近的那些病人npc们说道,“让一让,谢谢,我要去一趟卫生间……”
说着,他也不顾那些npc的反应,装作自己很急的模样,侧身擦着那些npc的肩膀,从包围圈的缝隙之间直接挤了出去,嘴里还十分礼貌地念叨着“让一让,谢谢,让一让,谢谢……”。那些npc有些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意外地发现自己准备包围的对象不见了。
反应慢了一拍的npc们:“?”
他们慢吞吞地扭头,结果只捕捉到薄异在走廊上急匆匆离开的背影。
终于过来了的npc们:“!”
猎物要跑了!
他们重新围了过去。
与此同时,薄异其实也在心里叫苦不迭。本来,他说的“去厕所”只是他用于脱身的一个借口,为了迷惑那些npc们、不打草惊蛇。结果该说不说,这个副本也不愧是高难度副本……他才刚走出了一段路,根本还没来得及走到楼梯口——薄异原本打算好的、脱身后准备前往的真实目的地——那些npc就反应了过来。
薄异看着他前进的走廊方向上,重新组成了人墙慢慢靠过来的npc们,缓缓吐出了一口气,不得不临时改变了自己的目标,前进的脚尖一拐,还真的拐进了旁边的公共卫生间内。
毕竟——
薄异叹了一口气。
走廊的两侧,除了这个公共卫生间外,也就只有病房这一个选项了;而在这个时候,无论选择哪一个病房,对薄异来说都无异于是——自投罗网。
毕竟,那些老玩家在看到他被npc缓缓包围后,也只是靠在墙上看戏,一点都没有帮忙的意思。
“我们……不用去帮他吗?”
看到在薄异拐进卫生间后,那些npc也缓缓朝着卫生间的方向涌去,冉燕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担忧和不忍。
其他老玩家扫了她一眼,倒是没有意外新玩家的“心地善良”;虽然这种东西,在迷雾游戏中并没有人需要。
“你想我们怎么帮?”陆伟拉长了调子,语气格外阴阳怪气,“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上去,让那些npc别跟着他?”
“可这条走廊又不是他薄异一个人的,人家npc可能也只是去上个厕所呢?再说了……人家npc这不还没对他做什么吗?我们拦什么啊?”
“而且,万一那些npc原本没有攻击意图,但是我们突然上去一拦,结果惹得npc不高兴,掉头开始攻击我们了呢?这又算是谁的(错)?”
“可是……”冉燕抿了抿嘴,“那些npc一看就……”连她一个新人都看出来那些病人对薄异怀着恶意,她不信这些老玩家没有看出来……
“就算那些npc是真的要攻击他……”陆伟勾起了嘴角,“可那又关我们什么事呢?”
冉燕一愣。
陆伟怪声怪气,“人家手里可是有‘圣药’呢……”
“哪怕真的被npc攻击了,受伤了,喝口‘圣药’伤可立马就好了……”
“而我们这些人,手上可是什么都没有……受伤了,可就是真的受伤了呢……担心他,还不如担心一下自己吧!”
“对啊对啊……”其他玩家纷纷附和,“不是我们不去帮忙,是确实没有必要啊……”
冉燕只能默默吞回了自己嘴边的话,担忧地看向了卫生间的方向。
……
卫生间内。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盖住了厕所中的其他味道,也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薄异皱着眉头,正迅速地扫视着这个公用的卫生间:
四周的墙壁上,白色的瓷砖早已泛黄,脱落的碎块下露出了里面斑驳的水泥。天花板上的水管裸露在外,有的已经出现了一道道黑色的裂缝,偶尔有一两滴水滴从裂缝中渗出、落到地上,混合着灰尘,形成了一片片小小的水泊。
厕所的隔间门大多半掩着,露出了里面许久没有人打扫的脏乱景象。
身后的脚步声还在缓缓靠近,薄异随手选了一个门看起来最牢固的隔间闪身进入,然后行云流水地反锁上了门。
“滴答……”
“哒哒……”
“滴答……”
“哒哒……”
“滴答”的水滴声一滴一滴落下,“哒哒”的脚步声一点一点靠近。
就好像……死亡倒计时。
还算厚实的隔间门板在这两种声音的紧张渲染下,都忽然显得异常单薄;声音透过了门缝,如同锋利的刀片,一下一下切割着人的神经。
就在这种令人神经紧绷的氛围中,薄异忽然听到了里面夹杂着的、那一点不太一样的声音。
“嘎吱嘎吱……”
“嘎吱嘎吱……”
熟悉的声音夹杂着骨头断裂和肉质撕裂的刺耳声响,时断时续,在水滴声和脚步声的这两种背景音下其实并不明显。尤其是卫生间独特的环境条件下,导致这些粘稠而又沉闷的声音还隐隐带着回音,更加难以分辨。
但每一次响起,都让人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直窜头顶。
薄异轻轻屏住了呼吸,仔细分辨了好一会儿,才确定了——
这道声音,来自他隔壁的隔间。
于是,薄异的目光缓缓落在了他旁边隔间、门板上方的空间上——那是他唯一的、在不离开这个隔间的情况下、可以窥视到隔壁情况的地方。
没有丝毫犹豫,薄异直接踩着隔间后墙壁上的铁制水管,伸手抓住了隔板的上边缘,将自己挂了上去。
他小心地探出脑袋,朝着隔壁隔间内望去。
借着走廊内的微弱余光,他清晰地看到了——一个病人,正背对着他,低头抱着一大块残肢,疯狂地撕咬着。那块残肢上牙印深深,白骨隐现,已经分辨不出具体的部位。
这块残肢上还在淋漓往下滴着血液,看起来十分新鲜,显然和早上那几个病人“吃”的不是同一批。
所以……又有人死了?
薄异垂下眼睛,缓缓蹙起眉头。
那么,死的是玩家还是npc?
而就在他思考的这么几秒内,薄异忽然发现,那个撕咬的“嘎吱”声竟然已经停止了。
他心头一跳,猛地抬眼看去。
隔壁隔间里的病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地鲜红色的液体。
正当他准备扭头、四处查看的时候,“滴答……”
一滴温热粘稠的液体,落在了他的后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