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们家一样动了心思的人还真不少,都想去分一杯羹,主要也是一车炭五两银的诱惑太大了,省着点用,可够一大家子一两年的嚼用了。
说起烧炭,倒也不是每家都会的,大多数人都是选择烧苞谷芯,用明火烤火,倒是少有人冬天烧炭用。
连着几天,都能看到远处近处的山上,浓烟滚滚,谁不想在农闲的时候找点轻松的活计挣点钱过个好年?
村里还有不少人农忙一过就进城打短工,或是砍柴去城里卖、也有在城里当挑夫卖水的,烧炭去卖,罗老六还是溪江村第一人。
据说啊,罗老六烧出来的木炭,无烟,而且还很硬,耐烧,烧完后,还不留下什么灰,大户人家就爱这种木炭,高价也愿意买。
多少人都动了心思,倒不好上去问,老张氏和小张氏都是个泼的,问上门去,说不定会被jue一顿,被她们婆媳俩拿扫把打出去。
也有几个不怕死的,厚着脸皮上门去问,差点被扒掉一层皮,也没问出个啥来。
几人为了壮胆,约好了日子一同上门去,刚提了礼进去,老张氏就狮子大开口,让每人出五两银,就告诉他们烧炭秘方。
几人一听,明白老张氏这是宰他们呢,脸一黑,想提了礼转身就想走,罗大宝紧紧拽着礼,可不还给他们。
小张氏还直言进了他们家的东西,断没有提出去的道理,指着他们鼻子骂他们狗眼看人低,见他们有赚钱的法子,闻着味儿就来了。
几人也是被婆媳二人拿扫把打出来的,恨得牙痒痒,还找到村长,想让他评理。
“该,谁让你们贪心?贪心不足蛇吞象啊!你们家不缺吃不缺穿,何必去烧这个炭呢?他家本来就不是好相与的,你们非得上赶着去挨骂,惹一身骚,怪谁?谁爱评理谁去……”
徐村长也是被气笑了,劈头盖脸地说了几人一通,让他们回家去了。
张三家手头紧一些,县衙发的安置银,起了房子后,倒是不剩多少了,家中有一常年生病的老母和,他也走不开去县城打短工,听说木炭值钱,倒是也动了几分心思。
连着几窑子的木炭都烧失败了,不是易断,就是烟很大,自家用倒是没什么,拿去卖还是真不够格的。
张三有些气馁,李忠劝他看开些。
在听见张三不知道第几次叹气后,李忠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李兄弟你就直说吧?可是有什么法子?”
张三看懂了李忠的欲言又止,直截了当的问道。
“我想着,要不上陈家去问问?我看他们那山上也在冒烟呢……”
李忠指着小湾的方向,有些犹豫的说道。
他们两家已经靠着陈家柳家和林家得了不少什么好处了,不说别的,能安置到这等算富庶的村里,可不是多亏了人家吗?
张三也望向小湾的山上,烟雾缭绕,登时眼前一亮,唰地站起身,“走,李兄弟,咱们去看看,或许他们真有法子呢?!”
张三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断定他们家有法子,反正就是潜意识地相信,一想到这,张三走得更快了,没一会儿就过了桥,直奔小湾。
……
小湾,山上的木窑旁。
“爹,不成啊,你看这炭,一碰就碎了……”
原本信誓旦旦的柳幺舅被几窑子的碎炭的现实毒打了,现在很是气馁,顾不上手上有黑炭,就用手撑住脸,蹲在地上。
“起来,蹲这干嘛?把炭捡筐里,挑回家去烧,可别浪费!废了老子不少柴呢!”
柳外公一看幺儿这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回回做事儿都是剃头担子一头热,没做成就想放弃,扯着喉咙喊道。
张三和李忠来时,正好看见这场面,倒是有些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李大哥,张三哥!你们怎么来了?快来看我烧的炭!”
柳幺舅放下撑着脸的手,一张脸黑的像像花猫似的,也就笑起来那一口白牙,别人才认得出他是谁。
“陈叔,柳兄弟,你们烧炭呐?烧得怎么样?我是一回都没成,要么炭太脆,要么烟太大,怎么都不得……”
张三被柳幺舅的大白眼晃了晃眼睛,愣了愣神,才问道。
“没成呢!我也烧了几炉子了,都不成,你看,这一捏就碎了……也不知道是哪里的问题,唉……”
柳外公正准备答呢,一把被儿子抢过话去,垂着的拳头是紧了又紧。
几人围着木炭窑绕了几圈,不停地讨论着。
家里趁天气好,选了些白芯红苕出来,准备红苕条。粉
林守义在家中帮忙把红苕磨成浆后,也来山上帮忙,身后跟了一串小尾巴,陈大舅他们还在家帮忙淘洗红苕浆。
“小表舅小表舅,姑婆让我问你木炭成了吗?”
陈念从林守义怀里下来,迫不及待地扑到柳幺舅腿边,抱住他的腿抬头问道。
柳幺舅低头对上表侄女好奇的眼神,一时间有些心梗,哑口无言,大眼瞪小眼。
“没成呢,念丫头快走开些,等下炭把衣服弄脏了,你奶要骂人的。”柳外公走上前,牵住陈念的手,帮她带到一旁,边走边轻轻地答道。
柳幺舅:爹,您真是我亲爹!变脸也不带那么快的!
或许是柳幺舅怨念太深,柳外公像是有感应似的,猛地转头,吓了柳幺舅一大跳,连忙吹着口哨,假装望天。
林秋缘也围着木炭窑转了转,还想伸手去摸来着,倒是一把被旁边站着的柳幺舅拽住了手。
“秋缘别摸,等下弄脏了。”
“幺舅,是像你一样吗?你现在看起来像个花猫……舅啊!你把我手弄脏了!”
林秋缘笑到一半,看见自己指着幺舅的手一坨黑,笑声戛然而止,变成了控诉。
柳幺舅这才看向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得,越抹越黑了。
林秋缘恶寒,连忙离她舅远一些,去一旁的杂草上蹭露水擦手了。
俩男孩儿也围着炭看了看,戳了戳,果然,还是像昨天那一炉木炭一样,嘎嘣脆。
林守义摸了摸外层的黄泥,又盯着木炭看了看,好一会儿才说道,“是不是黄泥还不够厚的原因?要不我们去河落旁边的断坎,像挖蜂洞那样,掏个大洞,然后从断坎上的麦子地过去,从上面往下打通,在坎上堆个烟囱……”
柳幺舅又双叒叕地眼睛亮了,直觉得姐夫说的是个好办法,还不用和泥,还在山脚!
越想越觉得是个办法,柳幺舅挑起装着失败木炭的一挑箩篼跑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