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茅屋,却没有哪处是破败不堪的,看得出来是有人长期打理的。
至于这的看守为何不在,想来是这岛是属于韦家的,他理应也是韦家奴仆。茅屋旁边有马槽,马粪,但这马车却是在韦家院外找到的,那他恐怕早已尸体冰凉。
少年一行人却不是从这里上岸的,那另一处应是大门,不过却只有刻着“韦氏山庄”四个字的牌坊,并没有茅草屋,毕竟从那儿去韦家宅子还远些呢!真是怪哉!
先赶到的黑衣人早已把床铺整理好,简陋灶房里两黑衣人正在忙活。屋子小,只有两间卧房,一个前厅,不过好在有个院子,有个凉亭,也算得上宽敞。
少年直接把槲寄尘扔在床上,就几步路,把少年累得额头已泌出细细的汗。
揉了揉胳膊,嘟囔道:“死沉死沉的,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啊,累死了!”
声音不大,可槲寄尘还是听到了,放缓语气揶揄道:“辛苦了啊,不过这可是你自愿抗我的,我原本是打算自己走的,毕竟我也长腿了不是?”
“你还好意思说?”少年幽怨道:“若不是为了拿到东西,我至于把你这个拖油瓶带上吗?”,
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磨牙恨恨扬声问:“你当我愿意抗你呀?告诉你,只有你不知好歹,有多少人排着队想让我抗,我都不抗呢!”
“大恩不言谢,我肯定会带你们找到那人,拿到东西的。”槲寄尘忽悠人的本事越来越娴熟了,都不用沉思打腹稿了。
“你最好是这样想的,不然海角天涯,我都会来追杀你。”少年盛气凌人道。
“扣,扣,扣。”敲门声响起,“公子用饭了。”
少年起身开门,接过饭食放到桌子上,“嗯,你们也早点用饭,不过晚上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待会儿你们轮流守夜。”
“是,公子慢用。”说完便退出房间,还贴心地把门带上。
“先吃饭吧!”少年来到床前,解了槲寄尘的定穴,顺便也把绳索解了。
转身坐下,自顾自地吃起了饭,完全不担心槲寄尘会背后捅他一剑。
槲寄尘心里纳闷着,打趣道:“你就不怕我跑了?还是说本人的人品你完全相信,竟一点都不质疑?”
躺了一会儿,试着运用内力,身体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这狗崽子,喂的什么药?还好意思要黄金千两,真是奸商,果然心狠手辣!
认命般的从床上站起,就不再动作。眼睛暗暗打量四周,找寻他的佩剑,或者是其他有利工具;除了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套桌子凳子外,别的东西再没有了。
心里大失所望,总不能拿凳子把人砸晕吧,动静太大了,守在外面的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别到时候人没砸死,反而自己先死。这赔本买卖我也不做!
见他还呆在原地,少年只得出声提醒道:“再不吃,饭菜都凉了”。
闻言,不再犹豫,也拿起碗筷,安静地吃饭。
槲寄尘食之无味,打算草草收场,可看着手中的筷子,突然灵光乍现;对呀,可以趁他睡熟之时,拿筷子戳死他!想到此法,眼睛都亮了一瞬,微小的笑意止不住爬上嘴角。
少年斜眼快速瞟了一眼,看他神色有变,刚才还冷冰冰的脸,转瞬就挂上笑容,真是怪哉!
心里却在猜想,这饭菜也就只能充饥,谈不上美味佳肴;莫不是给他喂药喂傻了?看来晚上睡觉还是不能睡太死,得防着他,万一他搞什么幺蛾子呢!
用完饭后,敲门声又响起了,门外人出声请示道,“公子,热水来了。”
槲寄尘不解,初夏以闷热为主,晚上也不冷啊,怎得还用热水?真是个难伺候的大小姐!
虽是初夏,这岛上的夜晚可是名副其实的更深露重,加之少年体质较凉,是以准备了热水,其实也就比温水烫了一点而已。
少年开门,黑衣人把热水放在凳子上,出去时顺便把碗筷收走了。槲寄尘的夜半戳脖子计划暂时告空,挎着个脸,转身就呈“大”字躺在床上,床本来就小,一下子就占了一大半。
看到这副模样,少年眉头一皱,不悦道:“你打地铺,床是留给我睡的,还有没有规矩了,起来!”
迅速擦完脸,胡乱用帕子揩了手,就去扯槲寄尘衣裳,想把他扔到地上去。
就在此时,槲寄尘看到了少年腰间别着的短刀,一时感慨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真乃天助我也!
用力一扯,扯不动,少年脸都气红了。
“真是个没良心的,我还受着伤呢,你怎么忍心让我睡地上?”槲寄尘嚷嚷着不满道,“再说了,我这余毒未清,头还昏着呢;不让睡床,要是没休息好,还怎么去给你找人找东西呀?”
少年瞬间被堵住了嘴,陷入沉思,冷言冷语的威胁道,“我让阿星给你吹曲子听,保证睡得安稳。”
“不必了,”槲寄尘噌的一声连忙起来,“我怕热,睡地上凉快!你睡床吧。”转身便去柜子里扒拉被褥去了。
少年看着眼前场景,不由得愣住了;恐怕他真的吃药吃傻了,可那药不会伤脑子呀。一颗是散力丸,只是暂时封住力气;一颗是恢复元气的,少年百思不得其解。
屋内两人还在幼稚斗嘴时,屋外黑衣人已经把茅屋分散包围,只留两名黑衣人在屋内休息;他们耽搁太久,免不得会遇上其他武林中人,还是轮流守夜,最为妥当。
少年躺在床上也不得闲的盘算着,看了一眼地上的槲寄尘,别扭的问道:“欸!睡了吗?”
“没有,何事?你不睡床啦?”槲寄尘兴奋道,“那赶紧的,你下来,我上去睡!”
少年无语,轻声哼道:“想多了,去把蜡烛灭了,亮着我睡不着。”
槲寄尘就那么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眼神轻蔑看向少年:你莫不是有什么大病?没长腿呀,起不来吗?
少年从刚开始的不好意思,渐渐变成和槲寄尘对望着,烛光恍惚,人也恍惚。气氛顿时尴尬起来,安静的夜,连呼吸都平稳起来了。
少年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正准备起身,槲寄尘已然钻出了被窝,干咳了一声,“你继续睡吧,我去灭。”
少年只好依言躺下。过了不一会儿,少年还是翻来覆去的,辗转难眠。像是煎豆腐似的,翻完一面翻另一面,可照少年翻身频率来看,就算是块豆腐,也早就煎糊了。
听见“簌、簌”的声音,槲寄尘觉得,此人多半有病,都睡床了还不珍惜,我这睡地上的都还没嫌弃呢!
“诶!睡了吗?”少年又问,
“睡了!”槲寄尘没好气道。
“那你还应我?”少年试探问道,“聊会天吧?”
“不应你,又怕你请我听曲子。”槲寄尘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连声音都温和起来,“睡吧,困了,不聊了,明天再说。”
“你给我讲个故事吧?我真的睡不着!”少年不依不饶,继续磨着槲寄尘。
“不讲,我能睡着就行了,管你睡不睡!”槲寄尘阻止道,“不要得寸进尺,不然…”
声音渐微,后面的少年就听不见了。
等了一会儿,未见其声,吓唬道:“那我喊阿星来给我吹曲子啦,酝酿了那么久,我还是睡不着啊!”
“随便吧,听哪首都行,我不挑的”,槲寄尘喃喃道。
此路不通,少年顿时泄气了,只好作罢。
轻叹一口气,淡淡道,“行吧,暂时先放过你了,那你明晚一定要给我讲,不能在推辞了。”
回应的只有槲寄尘的呼吸声。
说来奇怪,明明是陌生人,却好像是多年朋友一样,连平常说话都比旁的人自然随意。若不是少年经常思维跳脱,除了一些生活习惯,其余的就连随从也猜不着他想干什么,所以有些在旁人眼中难以理解的行为,他们也都见怪不怪了。
听着槲寄尘平稳的呼吸,少年困意来袭,闭上眼也入睡了。
夜风起,轻轻拂过窗外,屋里的人好眠,屋外的人还在尽职尽业地值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