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
    “我老了，以前的关系都没办法维系了，要是有小辈继续，也不是件坏事。”
    “知道了，爸，都劳您大驾了，不用说那么多，搞得就我一个坏人。”林湘兰蹙着眉，在一边正襟危坐着。
    魏无涯还是一脸平静。乐乐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过，乐乐，你能不能给妈妈一个，你一定要去读书的理由。”外公突然话锋一转，看向乐乐。
    乐乐思索了一下，咬咬唇，她新泡了一壶茶，把茶杯聚拢洗干净烫好，一一倒上，然后毕恭毕敬端到长辈们面前，给魏无涯也端了一杯。
    然后温柔的声音如天籁般响起：“我何其幸运，遇到了你们，每一个爱我的人都是我生命中的光。
    可是我和你们生活环境不一样，我看见过苦难，我经历过绝望，有千千万万像曾经的我一样的人，深陷泥潭。
    他们需要公平正义，也需要心灵的救赎。
    公平正义本应该是公权力施予的，但现在这个社会，金钱、权力都变成了霸凌者的工具。社会这条大河，闯入了就只能随波逐流，我不能保证我拥有公权力后还能是我自己，所以我一直不想考公。
    我想去学习心理学，未来即使不能救赎别人，至少可以实现自我成长。
    或许上完学回来，我能接纳了妈妈安排的路，我可以欣然接受并努力去奋斗。
    至于更多的，我还没有想好，因为我还不知道，这条路会通向哪里。”
    客厅里鸦雀无声，魏奇峰和林湘兰惊讶地看着这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内心汹涌澎拜。
    外公点点头，笑一笑，又摇摇头，“嗯，好孩子。外公支持你。”
    家庭扩大会议在一致支持乐乐上学的欢快气氛中，结束了。
    晚上阿姨做了丰盛的晚餐，一家人又是小酌，吃完饭魏无涯和乐乐去送外公外婆。
    外公外婆到公寓，临走，外公又叫住乐乐，“乐乐，虽然支持你去，但是外公还是想送你一句话：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乐乐看着外公，满眼崇敬！
    她心里反复念叨那句熟的不能再熟的名言：吾生有涯，而知无涯！
    回家的路上，魏无涯依然一脸平静，看不出情绪波动，也不说话，也不索吻，默默开着车。
    “哥哥，谢谢你！”乐乐看魏无涯一直不说话，主动开口了。
    “嗨，一句谢谢哪里够！”魏无涯车子突然一个急转弯，偏离了回家的路线。
    “我们不回家吗？”乐乐诧异地问。
    “带我的金丝雀出去兜兜风！”魏无涯脸上一丝狡黠的笑。
    “啊，什么金丝雀？”乐乐脸上飞起一片红晕。
    魏无涯只瞄了一眼，心就狂跳，“不行，风也兜不了了，换个地方。”
    “啊？”乐乐有不祥的预感，软语央求道：“还是去兜兜风吧！”
    “哈哈，好！”魏无涯认真开着车，车子在地广人稀、几乎没有车辆行驶的宽阔公路上疾驰。
    魏无涯打开了车窗、打开了天窗，没有路灯的戈壁滩上寂静无声，耳边只有风声呼啸而过。
    漫天的星光倾泻而下，仿佛一条无边的星河。
    数不尽的星星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天际，像是艺术家在宇宙的黑幕上洒下了无数闪光的钻石粉尘。没有月光的干扰，星星的光芒显得尤为明亮，闪烁着冷冽的光辉。
    “好美啊！”乐乐被震撼到了。小时候也是在夏日的夜里，屋里太热，爸爸妈妈会拿了席子铺在门前树下，乐乐就是这样枕着大地，听着虫鸣，望着星河，入梦去。
    魏无涯慢慢停下了车。
    “下去走走！”
    两人下了车，手牵手，站在星河下。
    天空中星座的轮廓异常清晰，仿佛天空中的每个神话故事都跃然于眼前。无论是北斗七星的勺形排列，还是天鹅座的优雅姿态，都能一一辨认。
    极致的静谧让人仿佛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回音，以及血液在耳畔流动的声音。
    “你还记得中考后的暑假你在干什么吗？”魏无涯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卖西瓜！”乐乐脱口而出。
    她太记得了，中考结束的早，妈妈种了两亩多地的西瓜，没空打理。
    她一大早起来去给西瓜人工授粉、掐掉那些边条，以便唯一的一根主枝条更茁壮。每根藤上只能留一个西瓜，西瓜才能长得又大又圆。
    七月份西瓜成熟，爸爸用拖拉机拉西瓜到城里卖，有时候就在高速公路出口处摆摊，就在这条公路上。
    乐乐算术又快又准，爸爸喜欢带着她，有时候晚上回得晚，也能做个伴。
    “不过，后来很奇怪，经常白天卖不完，晚上一到八九点，天眼看要黑，总有人全买走。”乐乐回忆着说。
    “哈哈！那个夏天，肖阳、吴峰他们西瓜要吃吐了！”魏无涯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啊？是你买的呀？”乐乐简直不可思议。
    “你和你爸去我们家送西瓜，我偷偷在我屋看你，你小脸晒得通红。晚上没事我就去你卖西瓜的地方看了一下，好可怜哦！”魏无涯说着搂住了乐乐。
    “爸妈不知道吗？”乐乐问。
    “嗯，我用我零花钱买的，那点西瓜，一斤2毛钱，500斤才100块，买了那么多天，都用不了我一个月的零花钱。”魏无涯笑着说。
    “你怕我爸不收你钱，你就让别人来买！”
    “嗯，刚好那段时间他们在玩车，爱去那条路上飙，顺道买一下。我就是那时候发现这里的星河好美，尤其是星空下有你，更美了！”
    乐乐抬眼看魏无涯，“嗨，我们好像用的不是一个货币体系！2亩多地的西瓜，真正能拉出去卖掉的不足8000斤，1600块钱是我们家好大一笔收入！”
    乐乐笑笑，魏无涯的眼眸如星辰，她踮起脚尖，吻了一下魏无涯。
    “你那么早熟吗？”乐乐笑。
    “不，喜欢你比那更早！”魏无涯环抱住乐乐。
    乐乐的心怦怦跳，她感觉她有那么一点点动心。
    “现在可以感谢我了吗？”正经不过三秒，魏无涯坏笑着看乐乐。
    车沿着公路疾驰，在郊区一个酒店停下，乐乐慢吞吞的下车，犹豫的站在车门口不动。
    魏无涯拉住乐乐手，“走了！不走抱你上去。”
    办好入住，拉着乐乐上楼。乐乐脸红心跳，满脑子都是林湘兰说的，“夫妻生活要节制！”
    哪里节制的了。
    酒店的大床柔软舒适，乐乐如同陷进了棉花里一般。
    乐乐身体柔软绵滑，魏无涯也陷进了温柔乡里。
    酒店厚厚的遮光布一丝阳光都照不进来，乐乐的生物钟第一次失效了，早上她没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