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大家非常努力,瘟疫区的老百姓努力的活着,有良知的地方官员四处走动,可瘟疫丝毫没有褪去的迹象,依旧在蔓延。
瞎狗子想让胡春香上香请神,这个时候,求神仙或许是最靠谱的了。
胡春香摇头回答:“瘟神肆虐,下界的地仙彻底无能为力啊!”
夏雨华来了一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康掌柜的养猪理论只是被当成一个笑话来听了,现在可没人关注养猪的问题,自己现在就像猪圈里的猪了,可怕的猪瘟正威胁着大家的生命。
疫苗疫苗还是疫苗,瞎狗子不惜得罪武部寺人也想要搞到疫苗。
他去求石川,石川一个劲摇头。
他去求宫井迷兰,人家根本就不给他面见。
他去找孙副县长一起想办法,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孙副县长把自己吊在了房梁上,也是他命不该绝,瞎狗子来的正是时候,在他大小便失禁之前把人救了下来,躺在地上喘粗气。
“无能呀,无能!”孙副县长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责怪自己,“我县东部八个乡镇已成重灾区,死亡已达三成,用不了半个月…”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完,就被瞎狗子捂住了嘴:“咱们别说那不吉利的话!疫苗,能从日本人那里搞到疫苗吗?”
孙副县长摇头叹息:“他们当然有,只是先可着他们自己的队伍用,能派出医疗队,已经不错了。”
瞎狗子心里极度难受,可还是强行的插科打浑,劝孙副县长说:“我可听人说了,自杀的人死了之后,天上不要,地下不收,特别是上吊死的,这叫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倒是最喜欢抓这样的!咱们以前闹瘟疫的次数多了去了,也没见咱们中国人绝种呢!放心,会过去的。”
孙副县长苦笑着说:“算了算了,不死了。我明天就亲自跑一趟济南日本司令部,去求他们的司令官,看能不能搞点疫苗来吧!”
济南,梅川将军,梅川耐依,瞎狗子脑海里立刻蹦出来一个地名,两个人名。
“你别去了,我可能有点办法了!”瞎狗子是把希望寄托在梅川耐依的身上了,她爹是少将,说话应该好用吧。
自己跟她的这点同僚情分,或许还能有点用吧。真是后悔,为啥不经常给梅川耐依写信呢?
木器厂已经没有木料可以用了,他们所用的木料基本都是从东北运来的,而这个生意也是把控在武部寺仁手里的,现在死人太多,棺材供不应求,这个奸商就开始大幅度涨价,木材涨价,成品也跟着涨,普通老百姓根本就买不起棺材,只能用凉席把死者卷了草草埋葬。
瞎狗子就让人在当地收购木材,结果因为没有砍伐证被罚款,以后要想伐树,必须要交伐木税。
瞎狗子心烦意乱,正愁无处发泄,又把禹航叫过来,叽里咕噜一阵子。
当天夜里,位于下淀的木材堆放地燃起熊熊大火,堆积如山的木料被付之一炬,春天本就干燥,再加上用煤油和汽油的助燃,火借风势,根本无法扑灭,对于武部寺人仁来说,这就是钞票,今年他跟大火有着不解之缘。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瞎狗子可没时间在这里看热闹。
因为一个千载难逢的献殷勤机会来了:梅川耐依在台儿庄感染了鼠疫,急需徐州方面去送一盒盘尼西林,这种药目前也是价比黄金,是治疗瘟疫的特效药,可惜,日本人这边也没有多少,听说这玩意目前生产起来特别费劲。
电报是发给石川的,石川这家伙以身体不好为理由,把任务转交给了瞎狗子,后者当仁不让,勇敢地接受了命令,把石川感动得不行,有这样的下属,都已经兼职维持会长了,还能对自己的命令言听计从,夫复何求呀!
坐着摩托车一路东去,出城三十多里之后,家家挂白绫,户户传哭声,野地里面新增了无数的坟头,还有不少老人正在费劲地挖着坑,时不时还要躺下去试试尺寸,这是在给自己准备的。
瞎狗子没有勇气再看下去了,看的越多,心里越难受,也越加后悔那天炸日本人火车的冲动鲁莽行为,罪过呀罪过。
一路上根本看不到行人,到处一片死气沉沉,麦田里面的野草长得比麦子还高,也没人去打理了。
胡传勇把自己的汴塘据点完全封闭起来,他的防区现在正是重灾区,更是不敢马虎,他只是来混日子的,可不敢跟瘟疫去拼命。
台儿庄也没好到哪里去,跟一座死城差不多,当地百姓开始怀念无所不能的三寿法师,自从他意外身亡之后,好像就没人能给他们消灾解难了。不过,死得确实也凄惨,拉了一床大粪,浑身干瘪,本来个子就小,死的时候就跟一条死狗差不多。
梅川耐依脱力地躺在隔离驻屯军隔离病房,嘴唇发白,双眼无神,无精打采,哪里还有往日那个精神女鬼子的派头。
日本军医接了药,给她注射了下去,半个小时候之后,医生的表情轻松了下来,看样子,梅川死不了啦,整个治疗过程中,瞎狗子像一个家属一样守在病房外面,着急得来回踱步。她可不能病死了,不然,去济南讨疫苗的计划就落空了。
梅川醒来之后,医生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外面有个男人对你非常的关心,甚至可以说是心急如焚。
禹航递给瞎狗子两个橘子,示意他进去查看,这个季节搞到这种水果当真是不容易,这是从徐州城弄来的。还特地交待瞎狗子:等会,演得真诚一点。
瞎狗子赶紧戴好口罩,一咬牙,推开病房进去了。
当看到是瞎狗子进来之后,又赶紧挥手让他出去,鼠疫传染很厉害的。
她的这种表现让瞎狗子的内心产生了一丢丢的愧疚:看看人家,多真诚!自己呢?光想着利用人家,无耻!
他假装一脸淡然,勇敢地坐在她床边,一边剥橘子一边念叨:“你咋这么不小心呢?没事别出去溜达!”
梅川扭过头不看他,嘴角滑过不易察觉的笑意,一瓣橘子被塞到自己嘴里,酸甜酸甜的,味道真好。
“几天前,一列火车从南边过来,真的是火车,全车都着火的,停在了台儿庄附近,我带人去查看情况,里面全是烧焦的尸体,还有一些瓶瓶罐罐,幸存的司机说是受到了不明武装人员的炮击!”梅川娓娓而谈,“回来之后就感觉身体不对劲,军医说是病毒感染,后来才知道是瘟疫。那个司机带来的。”
瞎狗子往她嘴里又塞了一瓣橘子,冷冷地说:“是鼠疫!是你们日本人研究的害人玩意!那个火车就是个实验室!”
梅川急了:“不可能!我们大日本皇军怎么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