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夫人用食指沾了杯中水,在桌面上画着。
“这些年,大鄞先是打服了东浔,后得牧元俯首称臣,甘为附属国。”
“但没了程家,若是大鄞再次对上南疆,看似无后顾之忧,但实则,牧元和东浔两国各怀鬼胎。”
程老夫人顿了顿,从柜子里取出几封信,打开之后,放到几人面前。
“这些日子,我也托陈家找了些东浔国的书来看,大致翻译出了这几封信。”
“皇后,竟然是东浔国的细作!”
“什么?!”
几人惊呼。
“那太子岂不是……”
程老夫人又指着其中一封信。
“这上面还提到,东浔暗中与南疆勾结之事。”
听到南疆这两个字,几人纷纷咬牙切齿,恨不得咬碎嚼烂了。
王氏抬手抹了抹眼角。
“如今的大鄞就是一块肥肉,谁都想咬下一口,南疆向来贼心不死,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若是和东浔联手,只怕日后有的乱了。”
“不,南疆暂时还不敢轻举妄动。”
程秋若摇头,继续缓缓道。
“南疆虽然用不光彩的手段赢了那一仗。”
说起此事,她的语气变得沉重,有些哽咽,但很快就被恨意掩盖。
“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可以说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再加上南边境大营还驻扎着三十万程家军,他们短期内不敢发兵。”
“至于东浔……”
程秋落微微眯眼,接过话头。
“我倒觉得,比起大鄞,他们第一步,更想拿下南疆!”
“而南疆就算猜不到他们的意图,也不会太相信东浔,所以更加提心吊胆,不敢轻举妄动。”
闻言,程老夫人暗自点头,欣慰地看着两个孙女。
程家的儿女,个个都是好样的!
程秋若和程秋落姐妹俩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所以,最先沉不住气的,会是西岳!”
“是西岳!”
程老夫人抬手往下压了压。
“好了,这些先不管,我们要抓紧做自己的事。”
“祖母可有何计划?”
两姐妹眼含期待地望着她。
程老夫人轻轻拍了拍手边的小册子,神秘一笑。
“先去把羊毛剪下来,洗干净,这两日照着册子,把羊毛线做出来。”
程秋若眼睛一亮。
“祖母的意思是?”
程老夫人淡笑着点点头。
“虽然如今陈家可以给我们提供庇护,但我们也应当抓紧时间,为日后积攒更多资本才是。”
“是!我们这就去!”
两姐妹声音干脆的应下。
正要出去,上山采药的孟氏婆媳回来了。
“婆母,儿媳在山上遇到了几个猎户,看穿着,倒像是牧元国人士。”
程秋落微微蹙眉。
“牧元国的猎户?”
“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难道除了翻过雪山,还有别的路能到达牧元?!”
程老夫人眸光闪了闪,看向孟氏。
“你们可有被他们发现?”
孟氏摇摇头。
“没有,只是远远的瞧见,儿媳已经派程风暗中跟着。”
“嗯,很好,你做的对。”
随后,程老夫人垂着眸,不知思索些什么,其他人纷纷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不再打扰。
夜里,程家人吃到了烤羊腿,撒上安洛友情赞助的调料,满院飘香,更不要说安洛还送来好多水果。
吃一口烤得流油的羊腿肉,再来一口水灵灵的果子解腻。
予安一手烤肉一手果子,一口接一口,香得嘞!
简直美得翘脚。
程雨一边往羊腿上撒调料,看着罐子里白花花的盐,感叹道。
“明明都是盐,可是咱们平日里吃用的,颗粒大,泛黄不说,还带着那么一股子苦涩味,可比这个差远了。”
旁边的程雷搭了一句腔。
“那能一样吗?”
这可是仙人吃的盐!
程老夫人走过去,仔细观察着盐罐子,又捻起一点点放到嘴里,仔细品尝后,眼前一亮。
“也不知,这盐是如何制成的。”
安洛听到这话,转头就对崽崽说了几句。
予安虽然听得懵懵懂懂,不甚理解,但小家伙记性好,并不妨碍他一句一句转述啊。
就这样,飘着烤羊腿香气的院子里,回荡着稚嫩童声。
“粗盐加水,烧开,融化……干净的布过滤,把过滤后的盐水烧干……”
“竟然这么简单!我这就去试试!”
程秋若蹭的从凳子上站起来,快步往厨房跑。
“老夫人!”
这时,程风回来了,他跑得嗓子都已经哑了。
他从程雨手上接过一大碗水,足足喝了两大碗水,这才缓过来。
“老夫人,属下一直跟在那几个猎户后面,山中果然有一条隐秘的小道通向牧元国境内!”
“只不过那路很窄,而且山路崎岖,看上去,一次性也就能同时容纳两三人通行。”
程老夫人点点头,心中暗自思忖。
如果是这样,那计划就可以更加顺利的推进下去。
随后她看向程风。
“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坐下吃饭吧。”
“是。”
……
得到小册子的第三日。
小院里,不时响起程秋落一声声的哀嚎。
“啊,我又织错了!”
“这也太难了!”
屋内,王氏把视线从自己手上的毛衣移开,抽空看了小女儿一眼,和大女儿交换了一个眼神,母女俩纷纷无奈摇头。
“落落,你还是别织了。”
程秋若建议道。
“不然你去搓毛线吧。”
程秋落一边把织错的地方拆开,一边磨牙。
“之前那两头羊的羊毛已经全部搓完,没有羊毛可搓了。”
程秋若翻开小册子。
“你看这个,你别织毛衣那种高难度的,要不织条围巾?”
程秋落举着自己织出来的,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谢谢你的建议,我织的就是围巾。”
程秋若:“……”
好吧,我就笑笑,还是不说话了。
程秋落叹了一口气。
“算了,我去指导予安练刀吧。”
在院子里没看到小家伙,她直接来到予安的房门前。
“予安,今日训练了吗?”
忽然,她鼻子动了动,伸着脖子四处嗅了嗅,最后凑近门缝,顿时捂着鼻子躲开。
“怎么这么臭?”
她赶紧打开门。
“予安,你是不是拉……”裤子了?
下一刻,看到下家伙嘴边黄色的不知名物品,她表情骤变,快步冲过去。
“你这孩子,怎么什么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