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矮子也看到了，却无可奈何。
    他从一旁的架子上，扯过一块干净的麻布擦了擦手。
    局促地从怀里掏出一小袋碎银子，捧到为首的大汉面前。
    大汉倒在手心，掂量了几下，嗤笑道：“就这么一点？打发叫花子呢！
    我告诉你，这些不够！以后涨到五两银子一个月！”
    嚯！这么多啊！
    周围的百姓们都议论起来。
    “以前没这么多啊！怎么一下收这么多钱？”
    “就是啊，刘矮子家里还有六旬老母每天要吃药，每个月就要二两银子呢！”
    “这事我知道，我听回春堂的大夫提起过。而且那药还只是最便宜的药，只能拖着不死罢了！”
    大汉将碎银子丢进钱袋，一脚踢翻了一旁的架子。
    上面的粗瓷碗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还有三两银子，限你三天交上来。
    不然你以后就别想在这做生意了！”
    人群中冒出一个声音：“你们怎么这么霸道，衙门都不管管吗？”
    “谁？站出来！”
    大汉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百姓们纷纷退避开来，露出矮墙上坐着的两个小少年。
    正是陆皎和青川。
    只是他们身上的衣服比其他百姓明显好上不少。
    大汉也见过大户人家的家仆。
    他一时拿不准，又觉得失了面子，从一旁捡来一根木棍，就想砸肉饼摊。
    陆皎眼见着形势不对，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运起内力向大汉弹了过去。
    石子打在大汉的手腕处，只听见咔嚓一声，那手腕竟然像是折断了一般，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耷拉着。
    大汉痛呼道：“谁暗算老子！兄弟们，你们分散去找找，一定要抓住那个暗算老子的杂碎！”
    出了这样的事情，百姓们哪里还敢久留，瞬间作鸟兽散。
    那些大汉们想阻拦，却也无济于事。
    现场只剩下刘矮子、大汉们，再就是陆皎和青川了。
    “两个小兔崽子，怎么不跑啊？是不是看不起爷爷我啊？
    在那别动，看爷爷不锤死你们！”
    大汉将右手揣进怀里，左手从地上捡起木棍，就想冲陆皎招呼过去。
    青川扯了扯陆皎的袖子：“我们快走吧！”
    “别怕。”陆皎拍了拍他的胳膊，从矮墙上跳了下去。
    “知道吗？浪费粮食，会遭天谴的。”
    “我管你什么天谴，今儿老子就是你的天谴。
    现在就让你跪下来叫爷爷！”
    木棍被大汉舞得呼呼作响，但在陆皎看来，漏洞百出。
    她利用身形娇小的优势，从大汉的身侧晃过，回手一个手刀，劈在大汉的脖颈处。
    倒下的瞬间，陆皎还听到一声咔嚓声。
    得，这大汉的肩膀也脱臼了。
    陆皎瞥了那几个大汉一眼：“还有谁想遭天谴？”
    他们见陆皎身手了得，不是他们能打得过的人，抬起倒下的大汉，迅速撤退，临走之前还不忘撂下狠话。
    “你你你……你给我等着！我们这就去叫老大过来！”
    几人抬着昏倒的大汉离去，隔了老远还能听见他们的议论声。
    “老大昏过去了，我们去找哪个老大？”
    “你问我，我问谁？这么多年的例钱收得好好的，不知道上面的大老爷抽什么风，突然要咱们交一大笔钱上去。”
    “你不要命了吗？这种话也敢乱说？
    我听说，是大老爷在外城的档口被人端了，损失惨重啊！”
    “真的假的！”
    “我骗你作甚！我跟你说……”
    陆皎眼神一闪，没想到这肉饼摊遭这罪，还同自己有关。
    不过她肯定不会为别人背锅。
    肯定是那大老爷贪心不足，档口的钱没了，就从京城的小摊贩身上搜刮。
    她心念微动，精神力分别在那几人的身上留下印记。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还是这个肉饼摊。
    那些人临走之前将钱盒中的铜板也收走了。
    不过两百来个铜钱，对于陆皎来说不算什么，便没阻拦。
    刘矮子抱着瓷盆，老泪纵横。
    一个月五两银子的例钱，这是不给他活路了啊！
    陆皎有心想带刘矮子走，但在场的还有青川。
    “你先回去吧，我改日再找你玩。”
    青川犹豫了一瞬，还是听从陆皎的话。
    刚才陆皎的身手，青川在一旁看得真切，不愧是世子身边的人！
    他向刘矮子点了点头，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刘矮子从打击中回过神来，原本热热闹闹的摊子前，只剩一人，脸上更加愁苦了。
    他认出这是刚才买了五个肉饼的小哥。
    勉强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小哥，快走吧！等他们回来了，就晚了！”
    “那你呢？”
    刘矮子看了看这简陋的摊子，好像除了炸饼的炉子也没别的值钱之物了。
    “我也走咯，这肉饼摊是开不下去了。”
    刘矮子脸上的沟沟壑壑更加明显，整张脸就像是一张炸过头的大饼，看上去就像是个快五十岁的老头。
    可刚才听住在附近的百姓说，他的老娘不过六十出头。
    一想到以后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肉饼，陆皎便开口道：“老刘，不然你换个地方开肉饼摊吧！”
    刘矮子摇了摇头，先谢谢陆皎的好意：“小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只是，他们这伙人和内城衙门里的小吏有关系，咱们哪里能和他们斗啊！”
    陆皎决定了，要将这伙人连根拔起，特别是和他们勾结的小吏！
    “老汉家住哪里？剩下的面饼都卖给我吧！
    这几天你就别出摊了，等我给你找个好地方，以后一个月就不止赚几两银子了！”
    说着，从怀中拿出二两银子，付清饼钱绰绰有余。
    “小哥……不，公子，不需要这么多，我找你钱……”
    可看到空空如也的木盒子，刘矮子的脸又皱到一处。
    “钱都被他们带走了……”
    就算不带走，也不够找还陆皎的钱。
    陆皎将银子塞到刘矮子手中：“就当我看上了你做饼的手艺，提前雇你，如何？”
    刘矮子捏紧手心里的银锭。
    锋利的边缘硌疼了他的手，他才相信这样的好事是真的。
    “谢谢，谢谢！”
    刘矮子已经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儿地向陆皎拱手。
    “老人家，我们快回去吧！”
    “嗳嗳！”刘矮子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将银子揣进怀里。
    还没忘记抱上面盆和肉馅盆，先行一步，在前面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