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玲早就和高歌商量好回高官屯过年,扔下曲大娘曲二娘独自过年,她们不放心。因此林凤玲抽空准备好了年货。
高歌给杜瑞娥三人算出工钱,每人多给了十个大钱儿。三人不肯收。
“歌儿,多出的俺们不能拿。工钱你没少给俺们,你大秋叔说了,男的帮工才给这个价。”
“就是,俺们哪里还有多拿的道理!”
····
“婶子,嫂子,你们连日辛苦,又不能回家,这是我和我娘的一点心意,你们不要不行。”高歌板起了小脸儿。
林凤玲道:“也不多,就给娃买挂鞭吧!”
三人推辞不过,只得拿着。
林凤玲将冻好的肉包子给她们每人六个,“拿回去给娃们尝尝。”
三人哪里想到还连吃带拿的,这么贵的大包子一给就是六个,哪个帮工的有这待遇?都暗自下定决心,来年更加好好干才对得起主家。
三人从没来过镇上,又赶上过年,自是要去转转的。揣着沉甸甸的铜钱,三人腰板挺直,有银钱才有底气。
扯了粗麻布,给家里人每人做件新衣裳。小鞭也买上一挂,过年就是要热热闹闹的听个响声。猪肉是必不可少的,鱼也来一条······挣了银钱,过年奢侈一回!
吃过午饭后,老牛赶着驴车来了,站在门外喊:“小高歌,可以走了吗?”
“哟,定的车来了。”屋里人听见了,急急忙忙往车上搬东西。
任掌柜送了高歌一篓下水,一篓大骨头,林凤玲装了一篓包子馄饨,高歌买的猪肉、猪蹄、三只鸡都装在一个背篓里,外带四床棉被,再坐上这么些人,老牛直咂舌。幸亏拉车的驴是壮年,不然驴得愁坏了。
风虽大,所幸是顺风,轻轻松松到了高官屯。杜瑞娥三人在曲家门前下车,与林凤玲娘儿几个道别,往村子里走去。
路上,刘玉环用胳膊肘捣了杜瑞娥一下,说道:“交三十钱儿的饭费你还舍不得吗?”
杜瑞娥有些不好意思,哈哈笑道:“那不是当初吗?现在俺见了世面了才晓得三十个钱儿在镇子上根本不算个啥,就咱一日三餐吃的饭食,没有二百钱儿买不下来。”
周氏道:“婶子和歌儿是真心为咱着想。”
“来年好好干,争取咱也在镇子上买房子。”
“想得美吧你!”
三人愉快的说说笑笑回了家。
老牛将东西卸下来,高歌多给了车钱,老牛推辞不要。
“老牛叔,天寒地冻的,给您打二两酒暖暖身子。”高歌将钱塞进老牛的大手里。
老牛呵呵笑道:“俺还真是爱喝个小酒儿,得嘞,老牛叔就拿着了。”
曲大娘曲二娘坐在炕上,听着窗外北风呼号,默默无语。
“姐姐,我听着有人喊门。”曲二娘忽然说道。
“往年小唐都是二十八来送年货,今年也不会改的。”
曲二娘点点头,许是太孤独了,幻听了。
片刻,曲二娘又道:“姐姐,我就是听着有人喊门,还是娃的声音。”
“啊?是娃?是歌儿她们?”曲大娘说着自己也不相信,遂凝神静听,确实在大风中有娃喊叫的声音。
“快,快去看看!”
两人慌忙穿鞋,互相搀扶着去到院里,离大门越近声音越清晰,果然是歌儿她们回来了。曲二娘顿时热泪盈眶,颤抖着双手打开门。
“姥姥!”
“姥姥!”
大宝、高岩扑过来,抱住姥姥的腿。
曲大娘早已泪流满面。
“姥姥,我们回来了,您们不高兴吗?”高畅替曲大娘曲二娘擦去泪水。
“姥姥,您们快进屋。我们把东西卸下来,老牛叔还要赶回镇上去呢。”高歌搂着曲大娘曲二娘说道。
“大宝、高岩,扶着姥姥慢慢走。”林凤玲嘱咐道。
老牛帮着将东西搬进库房,赶车回镇上了。
高畅插好门,跑进屋。大宝高岩早脱了鞋坐上炕头,被曲二娘用一床大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小脑袋咧着嘴儿笑个不停。
曲大娘忙着给林凤玲她们烧炕,又煮了浓浓的姜糖水,一人给盛了一碗,哄着高岩大宝喝下去。
林凤玲强行将曲大娘搀扶进里屋,“大娘,回到家,俺们就不冷了。”
高歌拿出带来的红纸,说道:“大姥姥,二姥姥,对联我买了。“
“那咱们剪窗花吧。”曲大娘道。
“好啊好啊!”大家一致赞同。
“再剪点儿吊钱儿,明年给咱多多‘掉钱’。”高畅也传染了高歌的财迷。
林凤玲笑道:“说的你会剪似的。”
高畅嘻嘻笑道:“大姥姥二姥姥会剪,是不?”
曲大娘曲二娘看着高畅略显紧张的小脸儿,笑道:“会剪,会剪。姥姥教你。”
高畅得意的朝林凤玲做了个鬼脸儿。林凤玲笑着白她一眼。
“对对,多多‘掉钱’,越多越好!”高岩拍着小手说道。
围着炕桌,说说笑笑剪起了窗花儿、吊钱儿。
高歌不会剪,但她会画啊。各色花鸟、大肥猪很是别致。
曲大娘曲二娘剪窗花儿没有固定的样式,花式简单,随心所欲,图案自然不如高歌画的复杂、好看。
复杂的图案画比剪就容易多了。只有一把剪刀,曲大娘曲二娘轮流剪。
二人小心翼翼,生怕剪坏了。好在眼神儿还好,又有做针线的底子,一张张窗花儿在她们手中绽放。
小姐妹欣赏着,赞叹着。高畅迫不及待地去贴。
林凤玲点着她的脑门儿笑骂:“猴急的你,没有糨子拿啥贴?”
高畅嘿嘿笑,忙不迭地去打糨子。
林凤玲一把抓住她,哭笑不得,“天都黑了,明儿再贴。”
“为啥?”高畅不解。
“天黑了看不好,别贴歪了。”
“哦。”
高歌想,这是林凤玲和孩子们脱离了高家过的第一个年,第一个开心的、自由的、真正意义上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