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府之中,阳光慵懒地倾洒于庭院,给这一方天地披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秋月正带着沈南琛,与顾明月在花园的一处亭子里悠然闲聊,其间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花园里,果果欢快地扑着蝶,小小的身影活泼蹦跳,清脆悦耳的笑声不断传来。
“秋月丫头,你说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孩子们又大了这么多。”
顾明月微微眯着眼,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眼神中满是慈爱与感慨。
秋月轻轻嗑着瓜子,闻言微笑着回应道:
“是啊,月姨,只盼着他们都能平平安安的,我这心也就踏实了。”
她的目光落在果果和沈南琛身上,眼里满是宠溺。
突然,一个丫鬟神色匆匆地跑来,脸上满是紧张与慌乱。
她欠了欠身后,声音颤抖地说道:
“夫人,有公公过来传旨,让您过去接旨。”
秋月和顾明月对视一眼,眼中皆是难以掩饰的惊愕。
秋月连忙起身,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衣衫,快步朝着前院走去。
顾明月也紧跟在其后,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心中满是疑惑和担忧。
在前院,秋月恭恭敬敬地跪下接旨。
那小公公尖着嗓子喊道:
“陛下口谕,宣沈夫人入宫觐见。”
秋月一听,身子不禁一颤,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起来。
她从未进过皇宫,不知此番究竟是何缘由。
强压下内心的慌乱,她连忙上前,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递给小太监。
然后低声问道:
“这位公公,不知陛下召我入宫,所为何事?”
小太监接过钱袋,一摸便知荷包鼓鼓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想到陈大人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于是压低声音说道:
“陈潇陈大人为救陛下,如今生命垂危。
需要直系血亲的血入药,才能救活……”
秋月和顾明月听了,只觉如遭雷击,心神猛地一震。
脸色瞬间变得毫无血色。
“这可如何是好?”
顾明月声音颤抖着说道。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秋月强行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后说道:
“月姨,我先随公公进宫,您别太担心。”
说完,她迅速安排贴身丫鬟看好府里,照顾好她的两个孩子。
两人正要往宫中去,那小公公却伸手拦住,说道:
“陛下只说让沈夫人去,其他人没有旨意不能随便进宫。”
秋月连忙转过头,对顾明月说道:
“月姨,您先回去等消息,我去宫里照顾小弟就好。”
顾明月心里焦急万分,无奈点点头。
眼眶早已通红,声音哽咽道,
“那你快去吧,一定要照顾好他。”
说完,她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泣不成声。
等秋月离开,顾明月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精气神。
她跌坐在椅子上,片刻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声叫道:
“影一,影一!”
影一迅速出现在她面前,单膝跪地:
“娘娘。”
顾明月急切地说道:
“影一,你现在可以带我去宫里吗?”
影一脸上露出一丝惭愧之色,说道:
“娘娘,若是黑夜,带着您,我还能来去自如。
但是白天,我带着您的话,目标太大,容易被发现。”
顾明月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那就晚上去。”
说完,她的心里愈发担忧起来,在房间里焦急地走来走去。
秋月暗自思忖:
煜儿如今生命垂危,需要至亲的血入药。
万一真的用了秋月的血,那岂不是害了煜儿?
老天保佑,一定要让煜儿平安无事。
另一边,秋月跟着公公一路来到宫中御书房旁的偏殿。
她刚一进殿,便看见顺德帝正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秋月连忙跪下行礼,声音微微颤抖。
“民妇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顺德帝摆了摆手,神色疲惫地说道:
“平身吧。”
秋月起身后,目光急切地环顾四周。
没有看见小弟,她的心中愈发着急。但她深知宫中规矩,不敢放肆,只能强忍着心里的担忧。
顺德帝看出了她的心思,站起身来,缓缓说道:
“陈爱卿在内室里,你跟我进去吧。”
“是,陛下。”
秋月小心翼翼地跟在顺德帝身后,走进了内室。
走进内室,一看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陈潇。
秋月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紧紧握着陈潇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喊道:
“小弟,小弟,你醒醒,你怎么了?”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泪水滴落在陈潇的手上。
顺德帝看着这一幕,眉头皱得更紧,只觉得头疼欲裂。
他向郑景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过去取血。
郑景林走上前,轻声说道:
“沈夫人,如今只有用你的血入药,才有希望救回陈大人。”
他的声音虽轻,但在这寂静的内室里却格外清晰。
秋月闻言,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说道:
“太医,你取吧。只要我小弟可以醒过来,需要多少血都可以。”
郑景林连忙吩咐人准备器具。
为了以防万一,他习惯性地让人端来一碗特殊药水。
然后小心翼翼地取了陈潇的手指血滴入碗中,回头说道:
“还请沈夫人先滴血看看你们二人的血是否融合。”
秋月一愣,还是立刻拿起一旁的匕首,咬着牙在手上划开一条伤口。
鲜血汩汩流出,她迅速将血滴入碗中。
众人屏息凝视,只见两滴血居然不融。
郑景林:“……”
顺德帝:“……”
郑景林惊讶得喃喃自语道:
“不应该呀……”
秋月见状,“扑通”一声连忙跪下,声音颤抖着说道:
“陛下,民妇从小被拐,几年前才被找回,民妇也不清楚为何会这样。”
她的头深深低下,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心里开始怀疑自己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
顺德帝面色阴沉,冷冷地说道:
“起来吧,如今只能等了。朕已经派人去陈家村接你父母了。”
……
夜晚,顺德帝躺在寝宫的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脑海中不断浮现着陈潇几次三番救他的画面,心里愈发担忧起来。
突然,他感觉到房间里有一丝异样的声音。
他瞬间警觉起来。连忙起身,声音低沉而警惕地道:
“谁?”
没有人回答,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顺德帝小心翼翼地穿上鞋子,蹑手蹑脚地来到外室查看。
却发现一个妇人背对着他静静地站在窗前,那身影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既熟悉又陌生。
他心里一跳,忍不住走近问道,
“你到底是谁?”
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妇人闻言,缓缓转过头来。
顺德帝看到她的面容,瞳孔猛地一缩,双脚仿佛被钉在了地上,走不动路。
“明月……”
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
顾明月冷笑一声,眼中满是悲凉与凄楚:
“陛下居然还记得臣妾吗?
十多年了,陛下居然一次都未曾来看过我。”
她眼中早已泪光闪烁,却倔强地不让泪水落下。
顺德帝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说了几个“我”,却不知该如何解释这漫长岁月的亏欠。
最后,他只能愧疚地低下头,呐呐道,
“是我负了你,是我对不住你。”
顾明月惨然一笑,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肆意滑落。
“当初我明明生下了我们的孩子,却被人换了。
你这个做父亲的却相信奸人的话,认定是我生下了怪胎。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
声音有些凄厉,仿佛要将心中多年的委屈与痛苦都宣泄出来。
顺德帝痛苦地闭上眼睛,声音嘶哑地说道,
“我信你,可是又能怎么样?
当时所有证据都证明那是你生下来的,连你的奶嬷嬷都说是你生的。
我和老师为了保你,只能演一出戏给那些大臣看。
把你放在冷宫不管不问,也是为了保你一命。”
他双手紧握成拳,眼里满是痛色,他虽为帝王,却也身不由己。
顾明月满脸泪水,泣不成声道,
“那你为何……这么多年都不来见我?”
顺德帝向前走了两步,伸出双手,想要抱住她。
声音急切地说道:“明月,我……”
顾明月却猛地喊道:“你不要过来!”
顺德帝停下脚步,眼中满是纠结和无奈。
声音哀求道:
“明月,你听我解释。”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刘忠敲门的声音。
他在门外问道:
“陛下,可是出了什么事,需要奴才进来伺候吗?”
顺德帝连忙高声道:
“不用,你们都在门外好好守着,任何人不得进入!”
刘忠在门外应道:“是,陛下。”
顾明月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压低声音说道:
“我来不是为了听你解释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稍作停顿,她目光直直地看向满脸疑惑的顺德帝,眼神复杂。
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
“陈潇,他是我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