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流芳姗姗来迟,检查了一番,摇了摇头说道:
“侯爷,这是被人下了剧毒,时间一到,就毒发身亡,在此之前,并无任何反应。”
多的话他没有说,只剩下沈青珵的哭喊。
待季芸失魂落魄地走出靖安侯府的大门,孔流芳这才悄声说道:
“王妃,侯爷中的其实是蛊,问问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小姑娘。”
孔流芳又行了一礼,认真说道:
“王妃,王爷接下来调养就行,我想回幽州了,不打算回来了,就此告别。”
季芸知道,他刚不说是怕冤冤相报何时了,她点了点头,很感激孔流芳,这一年多来,幸亏有他。
“你何时走,我派人给你送些银子,护送你回幽州。”
“不用了,我一个老头子,已经有太多银子,花不完了,还有小侯爷会送我回去的,不麻烦王妃了。”
孔流芳说罢便转身离开。
季芸一路哭着回王府,在这个世上,唯一疼爱李时晏的亲人没了,他该有多伤心,明明前路坦荡,万事胜意,怎么人突然就没了?
她径直到尼千水的门口,轻轻敲了敲。
尼千水又恢复苗疆打扮,自从楚瑜死后,她憔悴了许多,不似从前娇俏了。
“王妃,你怎么来了?”
“沈靖舟死了,和你有没有关系?”
季芸直截了当的询问出声,她只想要答案。
尼千水点点头,随即说道:
“回程路上,楚瑜和我说,他要去杀两个人,可是有一个武功高强,他拼了命也杀不了,让我帮忙。”
“你今日来寻我,是不是因为沈靖舟死了,那我可要打扮漂亮些,去楚瑜墓前告诉他,他定会开心。”
尼千水转身便去寻找衣裳首饰,徒留季芸愣在原地,难怪那日他非要当沈靖舟的面杀了秦玉昭,原来如此。
待尼千水打扮出来时,季芸还站在门口,她略微有些恼怒。
“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也想去看看楚瑜,能随你一起吗?”
尼千水沉着脸,点了点头。
楚瑜是个极好的人,临死之前,将她托付给季芸,让她免受颠沛流离之苦,还能好吃好喝,万事不愁。
遇到他,可真幸运,他还让那个讨厌鬼天凌保护她,可是有季芸在,她根本就用不上天凌。
还有,每次和天凌一起去看楚瑜,他都要待很久,同天枢讲半天话,又同楚瑜讲半天话,他话可真多,可真烦。
可今日她才发现,天凌至少还说话,可季芸一句话不说,就看着楚瑜的墓哭了一整天,可真吓人,以后还是不要同她一起来看楚瑜了。
……
大年初三,晴。
李时晏登基为帝,改年号为顺昌。
册立瑞王妃季芸为皇后。
册封李时安的女儿圆圆为福康长公主。
册封威武大将军秦岚为康定王,赐封地越州。
册封沈青珵为安国公,并下旨昭告天下,替沈家洗刷冤屈。
册封宋景明为正二品大将军。
他们都留在了京师,秦岚的兵权也被分了出去,他知晓会有这么一遭,欣然接受。
至于谣言,李时晏和季芸都打算不作为,只要不在乎就伤不到他们。
渐渐地,也无人提及。
李时晏新帝登基,每日忙得脚不沾地。
只有季芸每日悠哉悠哉,吃喝玩乐。
偶尔也会陪他看看奏折,提出一两个建议。
比如说,建立希望学堂,能让更多的人读书识字。
比如说,男女平等,女孩也能去学堂读书,也能抛头露面做生意,也能考取功名为国为民做贡献。
还比如说,改革赋税,减轻百姓负担,改革科举制度,培养和选拔实用型人才。
虽然很难,可总是要有先驱者在前领路,时间长了,许多事情就在潜移默化之中种下了根。
偶尔,沈青珵,宋景明,还有秦岚,都会来与季芸聊聊天。
他们叹服于季芸的奇思妙想,又觉得她在痴人说梦,日子总在一天天的过。
转眼间,又是三月,宫里百花开得正艳。
季芸在硕大的御花园里,寻了片桃花林,铺上厚厚的锦被,躺在上面晒太阳。
“王妃,奴才逾矩了。”
季芸盯着眼前人,有些不可置信,这不是楚瑜吗?他穿红衣可真好看。哦,对了,他这个时候叫天青。
“王妃,吃点东西吧!”
季芸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摸了摸红烛圆圆的脸蛋,成串的泪水往下掉,一旁的红袖赶忙问道,“王妃,你怎么了?”
“王妃,今日由属下保护你。”
“王妃,属下这就给你去找大夫。”
“王妃,别怕,很快就到王府了。”
“王妃,王妃……”
季芸猛地惊醒,原来是梦啊,她就说嘛,他们都死了,怎么可能还会再见。
季芸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忍不住哭出了声,想他们了。
如果,如果她从一开始就乖乖的,守在李时晏身边,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死?
李时晏噤声走近,一旁的宫女太监全都悄悄退下。
“芸儿,你怎么哭了?”
李时晏一把将季芸抱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背。
季芸抽噎了两声,将眼泪擦干净,瘪着嘴巴委屈地说道:
“我刚做梦了,梦到王府里的人,他们都死了,都死了,我就在想,要是我一开始不想着离开你,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死?我才是杀死他们的凶手,我好难受。”
李时晏抱住季芸的手紧了紧,轻声哄道:
“傻芸儿,这世间一切皆有定数,若你从一开始就乖乖听话,我发现不了蒋家的秘密,也许整个瑞王府包括你我都会死。”
感受到怀中人僵硬的身体,他又接着说道: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我早早与秦岚联系,起兵谋反,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所以芸儿,现如今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没有如果,哪怕从头再来,结果只会更糟,而不会更好。”
季芸抬起头,眼中的泪珠要落不落,很是可怜,她瓮声瓮气地询问。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
李时晏揽过季芸的肩,两人顺势倒在锦被上,望着湛蓝的天空,粉嫩的桃花,李时晏感叹道:
“芸儿,有你可真好。”
李时晏回忆着与季芸的点点滴滴,突然心口如针扎般刺痛,他想起那一次,他差点杀了她,那时候的她,究竟对他是属于什么感情呢?
“芸儿,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为何你刚嫁与我时,不肯与我同房?”
季芸窝在李时晏怀里,被他突然一问,那被封存的记忆又窜出脑海,实话自然不能说,万一说了,老天就将她带走怎么办?
这么好的李时晏,她可舍不得,只能半真半假说个大概。
“我十五岁那年,出门游玩,不想遇到歹人,他要欺辱于我,幸好爹娘将我及时救下,后来与你成亲,每次一接触,我就想起那个歹人,我就害怕。”
李时晏闻言,又将她紧紧抱住,原来她说的害怕,是那种害怕,他还以为是害怕他这个病秧子,是瞧不上他,那时的他,可真不是人。
“对不起,我当初简直不是人,芸儿,你打我吧,你罚我吧!”
季芸吻了吻他的脖子,笑着说道:
“都过去了,幸好遇见你,你温柔待我,将我心里的阴霾驱散,说起来还要谢谢你呢。”
李时晏低头吻了吻怀中人的额头,脸上笑意渐浓,自顾自地说着话。
“我一直以为我这一生是孤独的,直到遇见了你,你笑起来可真好看,我就想如果你能一辈子陪在我身边,笑给我看,该多好,如今,梦想成真了。”
话说完,李时晏还发出两声低吟的笑声。
季芸不禁想到她幼时总渴望被爱,原来梦想真的会生根发芽,开出一朵绚烂的花。
李时晏便是上天补偿给她的礼物。
“你喜欢看我笑,那我笑给你看,好不好?”
季芸直起身子,对着李时晏扬起一张柔媚藏情的笑脸,抬手轻轻划过他的脸颊,又揉捏着他的耳垂,直至耳垂红如滴血。
她俯身浅浅贴上他的唇瓣,粉嫩的双唇一张一合,每说一个字,灼热得气息便喷洒在他的脸上,酥痒得不行。
“李时晏,这样的笑喜欢吗?嗯?”
娇软酥骨的声音,刺激着李时晏的每一根神经。
他的大手护住季芸的背,慢慢直起上身,一把将她抱在怀中,低头狂吻,恨不得将她生吞下去。
桃花林里传出阵阵暧昧的娇喘。
季芸感受到身下,某人已按耐不住想要尽情狂欢,她轻轻推拒着他的胸膛。
粉嫩的嘴唇在阳光下泛着点点晶莹,她垂眸,纤长的睫毛眨了眨,微微轻喘。
“你克制些,我还怀着孩子呢。”
李时晏瘪起嘴巴,桃花眼里的情欲化作委屈,声音喑哑。
“太医说了,轻点不会伤到孩子。”
季芸一拳捶在李时晏的胸膛,仰起头颇有些恼怒。
“那也不行,绝不可以。”
李时晏一把将她抱起,翻身而上。
“你做什么,快下来。”
季芸白皙的脸颊染上一抹红霞,低垂的眼眸笼着一层水雾,倒映着满园春色。
李时晏低头堵住季芸的嘴,好一番品尝,齿瓣间溢出几声低吟,犹如春风吹打桃花,清香诱人至深。
“我就亲亲。”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