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资是傍晚给出去的，黑猫是半夜回来的。
    软萌的一只猫气的背毛直竖。
    谷家宝是个极度怕死的人，住处一拐三绕的，那管理员去献殷勤，愣是没见着老大的面。
    一皮箱的物资转手了三四次才到他手里！
    中间还绕路！
    黑猫气愤的直喷鼻，踩着厉航的大腿不停绕圈。
    本来一天就那么长，多浪费一秒，就少黏小厉爸爸一秒，这一秒谁赔得起！啊？
    厉航五指曲起，在黑猫颈部略用了点力抓挠，把气哼哼的猫环抓挠成一滩软乎乎的猫饼，饼边软糯，顺着大腿边缘流下去一小坨肉肉，坠在那里摇摇晃晃。
    “怎么样？找到吗？”厉航问。
    黄毛掏着包找发声按钮，很快摆出来一排。
    黑猫举着爪看了一遍，没一个能用的，全是想爸爸、囤媳妇、傻逼走开、想睡觉、要喝水之类的基础词。
    这次出来没预备很复杂的环境，发声按钮带的太少。
    黑猫嫌弃的在心里把准备按钮的王老板蛐蛐一通，见小厉爸爸的外套搭在一边，灵光一闪，奔着袖口就往里钻。
    众所周知，猫是液体。
    那么相比袖子算挺大的一只猫轻松钻进去，在手肘位置掏啊掏的，就显得很合理。
    厉航沉思片刻，皱眉道：“这就有点不好办。”
    黄毛兀自点头，“对啊，咪大爷不按按钮，玩起来了，这下我们要怎么知道……”
    厉航打断他，“我是说，谷家宝住在隧道中间，这点不好办。”
    黄毛一愣，看看黑猫，再看看袖管，“你又知道了？”
    温书宁手托下巴，“应该是以前的应急口，隧道专门开辟的工作人员或者放工具的空间，地形上来说确实不好办。”
    黄毛又去看他，“你也知道了？”
    谭洁把火铳掏出来，用枪管敲手心，“他们有无限子弹的异能，具体机制不详，如果是拿在手上就能无限击发的异能那还好说，我们只需要重点对付一个人。”
    她顿了顿，接了下去，“就怕是可以凭空造子弹那种，如果是这种，那我们可能需要面对一支拥有无限火力的队伍。”
    黄毛下巴掉了下来，“你们脑子都这么好使，显得我很不合群啊！”
    三人头对着头，杂物箱当桌，纸笔布阵研究起攻破方案来。
    黄毛插不进去，捞过钻出袖子舔毛的黑猫一抱，拆了根火腿肠心安理得躺平。
    脑力劳动是聪明人的，笨蛋只需要躺平等吩咐。
    然后被黑猫不轻不重挠了一爪子挣脱跑了。
    火腿肠也被顺走了。
    厉航婉拒黑猫的投喂，继续思索策略。
    四人默契的谁都没有提让黑猫做刺客去斩首异能者的话，虽说以黑猫的智商完全可以理解并正确执行，但毕竟还是血肉之躯，是血肉之躯，就无法抵挡子弹。
    没人愿意黑猫受伤，尤其厉航。
    正说话间，黑猫突然立起，对着车后的方向发出威吓声。
    厉航按下开始扒拉车窗的黑猫，提着唐刀下了车。
    远处的暗色里，一个漂浮的棕色半球慢慢靠近，待到近处，才看清是个铁塔样的大汉，一身黑衣还蒙面，只有一个光头反着光。
    温书宁也下了车，持刀站在厉航身边，戒备的问：“什么事？”
    看到那个光头他就认出来了，是集市那个飞哥。
    大汉远远的就把手举了起来，沙哑着嗓子道：“我没有恶意！”
    他边缓步慢慢靠近边尽力释放善意。
    “看，我没带武器！”
    “我背着的包里有食水！送给你们！不需要你们付出任何代价！”
    “真的！我听说今天你们在集市……哎？”
    大汉眯起眼，仔细打量两人，似乎怕认错，还揉了揉眼。
    “卧槽！老天有眼！你们回来了！”
    厉航和温书宁对看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可大汉完全不在意他们的戒备，风一样卷过来，一把抱起温书宁举起来转了三圈。
    黑猫没察觉到恶意，懒散的吊着两只前爪，下巴搁在半开的窗玻璃上看热闹。
    谭洁和黄毛一起摸下巴，异口同声道：“有点眼熟？”
    大汉笑的爽朗，破锣嗓子发出嗬嗬的拉风箱一样的笑声，放下温书宁又伸手去抱厉航。
    黑猫秒爬起来，从车里弹出去给了他一头槌。
    大汉啥也没看清就突然坐了个屁股墩，再抬头就看到厉航怀里多了只张牙舞爪骂骂咧咧的黑猫。
    “哎？你连猫都找到了？”
    温书宁紧紧挨着厉航，不断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总有种自己脏了的愤慨。
    大汉总算看出来问题，不可置信的伸手指着自己，“不是吧，你们没认出来？是我啊！”
    没人应声。
    大汉一脸受伤，抓耳挠腮半天，扯了块布包住光头，又用两只手遮住下半张脸和鬓角，几乎只露出眉毛和眼睛。
    眼睛一眨一眨，充满了期待。
    “冬飞！”
    谭洁一巴掌扇开黄毛激动的喊起来。
    “哈？”剩下三人，一个比一个震惊。
    要知道冬飞之前远没有现在这么壮，而且他有头发，最主要的是，满脸遮住除了眉毛眼睛之外所有五官的络腮胡。
    厉航至今还对那沾满糖醋鱼浓稠汤汁的邋遢胡子记忆犹新。
    冬飞露出羞涩的表情，“他们说变化要大一点才不容易被认出来，所以……”
    他不好意思的强调，“卧底嘛！总是要有牺牲的！这都正常！”
    温书宁面无表情吐槽，“江天忽悠你的吧？其实你剃个胡子就够了，完全没必要剃头发，真的……噗！”
    还是没憋住笑了出来。
    厉航抱着黑猫，下半张脸埋在毛里，肩膀剧烈抖动。
    谭洁也笑的前仰后合，把好不容易从座椅下面爬出来的黄毛又拍了进去。
    好不容易笑完，五个人在车边围成一圈叙话。
    谭洁擦着眼角笑出来的泪，问道：“所以你们准备把谷家宝的势力端掉？”
    冬飞点头，“之前是没顾上海市周边，等我们自己发展起来差不多能站稳脚跟，再回头，这块就已经成他的地盘了。”
    温书宁很疑惑，“怎么派你来做卧底？”
    冬飞叹气，“想进入核心，得对他有用，其他人选又都在外面脸熟，除了我……”
    “除了你，胡子一剃没人认识。”厉航突然接话，伸手在冬飞雄壮的后背安慰的拍了拍。
    平常严肃的人开起玩笑来最有反差。
    “噗嗤！”温书宁第一个没忍住。
    “噗嗤！”黄毛第二个。
    冬飞盯着谭洁。
    谭洁：“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