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姜、梁平安和杜克勤的差评并不影响剧本杀生意的火爆，小小的游乐园预约一直排到了下个星期。
    虽然联盟发展平稳，一天比一天欣欣向荣，但简辛的话还是让温厉心里吊着一块石头。
    因此，坏消息来的时候，他们俩反而莫名的松了口气。
    坏消息是研究院传来的。
    调频收音机经过研究人员多个日夜的倒班记录，已经摸清了几个常用频段和频段所代表的身份。
    一开始大家还欣喜于除了救世联盟外幸存者基地还有很多个的发现，虽然说基本都距离遥远，但同类的幸存总是能给人一种积极的鼓舞。
    随着各频段发出内容的记录，字里行间透露出的信息却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张安娜一脸凝重的把记录表递给厉航，后者接过，和温书宁凑在一起细看。
    温书宁：“……消失了三个频段是什么意思？”
    文宏毅作为后勤管理部部长，直接负责解决研究院的物资需求，每次来都会了解一下研究项目的进展情况，这次的问题还是他最先从记录表里发现的。
    “这三处是位于北部平原地带的幸存者基地，地理位置靠的比较近，有互助合作关系，”文宏毅指着某几条记录解释，“首先是这个频段突然消失，然后是这一个，最后这个频段前天早上还断断续续发了求助信息，但现在也已经完全静默，我怀疑和另两个频段一样，也消失了。”
    在末世里，频段的永远消失往往意味着大量生命的消逝。
    更深一层则彰显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危险存在。
    厉航指着第三个频段的最后一条消息问：“‘空城’是什么意思？”
    文宏毅摇头，“不知道，幸存者全体失踪，全部死亡或者集体搬迁去了另一处，这些都可以理解为空城，最后一条信息太过简短，很难分析出什么有用的情报。”
    几人凝眉思索，成排的自制电台某一部里却传来了新的动静。
    【这里是山城基地，羊城基地听到请回答。】反复播报了三遍，羊城基地的频段毫无反应。
    【这里是宜城基地，羊城的三个基地都已经在前几天失联了。】宜城的频段好心应答。
    山城沉默了片刻，再次发声：【这里是山城基地，我基地西北方向的外围村落疑似遭遇了丧尸夜袭，但诡异的是现场没有尸体，如果有遇到类似事件的基地，请与我联系。】
    宜城很惊讶，【这里是宜城基地，你说的没有尸体是什么意思？是指丧尸啃食后的残肢也没有吗？】
    【这里是山城基地，是的，什么都没留下，除了少量血迹连尸体碎块也没有发现。】
    宜城似乎思索了几秒，才问：【这里是宜城基地，你怀疑是西北方向过来的袭击，所以想问位于西北方的羊城基地吗？】
    山城给了肯定的回复，宜城不再发声，通话一结束无线电就全部静默下来，连偶尔闲聊两句的其他频段都不再发声。
    李玉梅和李玉姝姐妹俩互看几眼，欲言又止。
    当初她们委托刚到大学城的温厉等人去农贸市场帮忙找寻失踪的同学，如果樱姐没有被发现的话，是不是经过足够长的时间，那个热闹的农贸市场也会变成“空城”？
    一个樱姐就能产生这样的结果，那如果袭击山城外围村落的是一群变异丧尸呢？就像当初文展园被袭击一样。
    这么一设想，情况何其类似。
    厉航注意到姐妹俩的表情，也想到了同样的可能，于是思索了下道：“有什么办法能确定樱姐的行踪吗？”
    温书宁只能想到那个被黄桃李收起来的通讯工具，“要不再问问简辛？”
    老厉有点意动，但坐在轮椅上被汤太推着来研究院的黄小海立刻出言反对。
    黄小海撑着扶手连连摇头，“上次就是因为不小心联络了他才……总之这事我们最好自己解决。”
    他说的语焉不详，又神神秘秘，必然隐瞒了很多不可明说的细节。
    可现在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确定羊城三基地失联和山城基地村落被袭的真相，从而确定这种意外到底会不会同样落在救世联盟头上。
    厉航眸光一闪，看向温书宁，“还有一个人可能知道樱姐的行踪。”
    “达叔。”
    要联系达叔，不可避免的又要用到通讯工具，只要不是去按数字一黄小海都没什么意见，于是汤太把轮椅交给李玉梅，自告奋勇去找黄桃李拿绿兔子手机。
    黄桃李自从去非遗村找老厉问罪那天起就没再住过宿舍，学校和研究院的事务要么不管，要么管的时候心不在焉，他最常做的事情从摸鱼偷懒变成了把自己锁在研究院楼上的小办公室里。
    汤太有心理准备，敲门敲了很久才等来黄老师开门也并不意外。
    黄桃李眼睛定在脚边地砖的某片花纹上，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汤太的解释，但他恍惚了一会还是打开办公桌抽屉拿出了绿兔子形状的通讯工具。
    “一天只能用一次，不能按的按键我拆下来了，用完记得拿给我……”黄桃李顿了下，“算了，不用拿给我了。”
    汤太接过通讯工具小心翼翼的看了黄桃李一眼，眼前的物理老师胡子拉碴，双目无神，与平常的样子大相径庭，室内并不闷热，反而有点阴冷，可黄老师只穿了件皱巴巴好像几天没换过的短袖汗衫，露出的小臂上两根变异丧尸指甲的截面清晰可见，甚至隐隐有蚯蚓样的东西顺着血管蠕动。
    汤太揉了揉眼，再去细看，那血管又恢复了平滑，仿佛刚才的景象单纯只是眼花。
    “没别的事就去吧，让我自己待会……”黄桃李眼睛垂着不与人对视，看起来疲惫的眼下是一大片青黑。
    他关上门，把欲言又止的汤太隔绝在了小办公室外，拒绝沟通的态度明显。
    “黄老师好奇怪……”汤太想不通，挠挠头转身走了，手指摸在绿兔子手机上时却脚步一顿。
    他在眼前摊开手，质感劣质的通讯工具上两个裸露着电路板接触点的空洞突兀不已，原本的六个按键，现在只剩下四个。
    看位置，缺的是数字一和数字二。
    可是不能按的按键不是只有数字一吗？
    汤太疑惑，但又不敢回头去问，想了想，猜测是黄老师在数字二上绑定了家人，联系后却得到了让人绝望的信息，这么一想，他会知道通讯工具一天只能用一次的限制就很合理，连那异常的精神状态似乎也得到了解释。
    尊重黄老师不愿说的隐私，汤太拿着绿兔子手机下楼，含糊的搪塞了众人对按键的疑问。
    温书宁接过手机，默念着在数字三上面绑定了达叔。
    遥远的山城郊区某山沟的废弃村落里，简陋狭小的小卖部四处漏风，柜台上落了厚厚一层灰，计算器、腐朽的抹布和老式座机也全部埋在灰里。
    达叔正缩在柜台后面独自处理擦伤，当低哑变调的铃声响起时，他豁然抬头，半是惊异半是戒备的盯紧了柜台上骤然响起的老式座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