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谢槿奚和南杏落,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昨晚睡得非常好,不仅一夜无梦,甚至连常常容易半夜醒来的人也是一觉睡到天亮。
除了半夜有点冷之外,一切都没什么不好的。
陶听竹和苏言再次去找了谢槿奚,他们已经得出了昨天没能得出的答案,做好了心理准备去面对来自第二次世界线,也就是和苏言,南杏落来自相同世界的谢槿奚。
二人绕进花树林子,再次来到了谢槿奚的房门口,那里房门大敞,纯白的纱帘被微风吹动摇曳,却唯独没有见到熟悉的身影。
“大师兄会不会跑下山了?”
陶听竹想到昨天谢槿奚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有些担忧地抿着唇,探着身子往里看了看。
“不应该啊。”林间安安静静的,半点动静也没有,苏言干脆往门口一坐,“南杏落应该会看好大师兄的,平日里就属他对大师兄的事最紧张。”
还没说几句,苏言的后脑就被南杏落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你小点声,大师兄还没醒。”
“嘶……”
苏言摸着后脑勺揉了两下,嘴里嘟嘟囔囔的,“你不要以为你做了师嫂就能这样欺负我们了啊,我怎么说还是你的二师兄的。”
师嫂这个称呼一叫出口就戳中了陶听竹的笑穴,她捂着嘴咯咯嘎嘎笑了几声,嘴里重复着“师嫂,师嫂”然后一拍大腿,冲进林子里嘎嘎大笑去了。
苏言和南杏落沉默地看着她笑到直不起腰,随后又沉默地目送她一路跑进了林子,二人沉默地对视了一眼,苏言揉脑袋的手都放下了。
“她干什么?那么大反应,以前又不是没叫过。”
“谁知道。”
南杏落坐在他身侧,胳膊向后一撑,眯着眼睛晒太阳。
夏日的阳光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能让人浑身上下暖洋洋的,褪去浑身上下哪怕是旮旯角落里的寒冷,南杏落的手摸到略微有些潮湿的泥土,没话找话地和苏言唠家常。
“昨晚下雨了?”
“好像是吧。”苏言打了个哈欠,被太阳照得懒洋洋的,他眯着眼,伸手去挡有些刺目的阳光,“昨晚睡得太沉了,不记得了。”
南杏落便不再问,二人静静地晒了片刻阳光,昭云才算彻底笑完了。
“有那么好笑吗?”
苏言往旁边挪了些,给昭云腾了个位置出来,“我们以前不是也这么叫过吗?”
“有这回事吗?”昭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向后一倒,两手撑在脑后,“管他呢,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我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
这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几人没再纠结,再说昭云走过三世,记忆都保留得相对完整,没有疯掉才是他们谢天谢地了。
这一趟,就是一个上午过去了。
不知是被上午的太阳晒得还是怎样,三人竟又迷迷瞪瞪睡了一上午,就连南杏落也是。
谢槿奚出来的时候,看见三个人睡姿睡得千奇百怪的,他看着默不吭声地笑了片刻,又掏出影像石拍照留念,这才拉了片云挡在他们头顶。
躺的时间久了,他连骨头都快生锈了。
鹊知风在他手中嗡鸣阵阵,显然也对他长时间未曾练剑的行为发出谴责,谢槿奚披着纱袍,满带安抚气息地拍拍这位老友。
“抱歉抱歉,是我让你久等了。”
花叶簌簌而下,剑气凛冽,击碎一树花雨。
直至太阳沉沉西下, 他们三人才依次醒来。
这一觉睡得,三个人醒来显然都有些懵了,挡在他们头顶帮忙遮阳的云朵被晒得顶上都有些焦了。见他们终于醒来,才一溜烟跑去了谢槿奚那里哭得叽叽歪歪,叫谢槿奚喂了它好多灵力才算哄好。
云朵小狗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趴在旁边睡了一觉,这会儿正围着谢槿奚转圈圈汪汪叫,叫他弯下腰来也为了它一点灵力才肯安静下来。
谢槿奚将鹊知风挂在身侧,抱起云朵小狗向他们走过去。
“睡了这么久,昨晚做什么去了?”
“冤枉啊大师兄。”昭云被云朵小狗咬着头发晃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将头发拯救出来,才继续方才没说完的后半段,“都怪天气太好了。”
“和天气有什么关系。”
南杏落将他怀里的云朵小狗提出来丢给它的主人,自己又巴巴地凑过去。
“肯定是因为大师兄帮我们把太阳都挡住了,我们才能在阴凉下睡得这么熟。”
“……得了吧你这就我们几个,别装了。”
苏言露出一脸复杂的表情,盯着南杏落上下扫了几眼。
这个装货!
昭云则是又想起苏言的那声“师嫂”,捂着嘴抖着肩膀又开始笑起来,就连趴在她头上的云朵小狗都一晃一晃的。
谢槿奚看着这三个各不相同的活宝,也是难得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除了修炼外什么也不需要操心的那几年,他拢着袖子笑了几声,将三人一推,晃晃悠悠下了山。
“走吧,我晚上约了长老们吃饭,一起去。”
下山路上几个人也不安分,一会儿叫着谁谁要把他从云上挤下去了,一会儿又一巴掌推开离谢槿奚太近的人然后装什么都没发生,一会儿又不知道想到什么开心的东西,差点仰着头笑得栽下去。
总之这一路,说上一句鸡飞狗跳也不为过。
待四人进了饭店包厢,天还没有彻底黑下来。
毕竟是夏日,夕阳持续的时间总是很长,天空彻底暗下来却很慢。
谢槿奚没先点菜,反倒跟他们三个说饿了就先出去买点小吃,长老们可能还没有下学。
“大师兄你吃什么吗,我们给你带点。”
苏言和昭云已经准备好了,带着自己的小荷包要去小吃街大扫荡一次,谢槿奚把南杏落也推出去,特意交代了他要帮忙买的东西。
“不用,你们买你们的,我叫小落帮我一次买齐。”
他俩一点头,夹着南杏落转身出去了。
待人走光后,谢槿奚才不再绷着,帕子一捂,从嘴里咳出几口暗红色的血来。
他指尖一弹推开窗户,让流动的风带走屋子里浅淡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