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宿在难得的美梦里醒来,睁眼便陷入另一场美梦中,想起昨晚的事,忍不住回味。
看着枕边人脖子和肩膀上的印子,他身体逐渐有了反应。
心中久违的安宁却让他一动未动,只是静静看着他。
但在发现他眼皮轻颤,即将醒来时,秦宿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旋即又有些好笑,但这会儿再睁眼,总有点说不出的奇怪。
祁漾睁眼便看到近在咫尺的帅脸,双目紧闭,呼吸却不大平稳。
他眼底浮现促狭笑意,被子下的手顿时不安分起来,秦宿再装不下去,捉住那只手,气息却越发粗重。
“快到时间上班了。”
祁漾压在他身上,交换了个吻,但司机和助理这个点应该已经在楼下等着,再不起来他们就该打电话了。
祁漾肆无忌惮地盯着正在穿衣服的秦宿,吹了个口哨:“老攻真棒。”
秦宿本来就被他看得面红耳赤,闻言终于扛不住,拿着衣服裤子近乎落荒而逃,进了卫生间。
祁漾忍不住笑出了声。
秦宿成了伊人服饰董事长钦点的服装模特,祁漾忙的时候,他就在不断地换衣服,凹造型,拍照。
摄影师还特地拍了些他换衣服时的视频,到时候不管是用作宣传,还是教买家怎么穿,都很有用。
秦宿为此特地买了件背心穿在里面。
祁漾抽空去看了他几次,发现他人前一点不怯场,后来问了,才知道他是怕给自己丢人,不由好笑。
摄影师很喜欢他,手把手教他怎么摆pose,秦宿熟悉起来这个职业后,自行学习,越来越像那么回事。
不过他不打算进模特行业,他有自己的规划,以后想去学计算机,理由很现实,这个专业前途无量。
除夕前一天,公司开始放假,祁漾和秦宿坐火车去了秦宿妈妈所在的城市。
秦宿的妈妈叫朱盼,嫁给秦父算是远嫁,和娘家关系并不亲近。
她有一个哥哥,离婚回家后并不受哥嫂待见,等找到工作,拿到第一份薪水,她便搬了出去。
朱盼和秦宿已经两年没见,火车站见到时,看对方的眼神都透着陌生,一时都难以将对面的人和记忆里的人划上等号。
秦宿看着母亲苍老许多的面庞,还有明显的白发,心里的埋怨顿时消散,转而变成了对父亲、对赌博更深的怨恨。
最先开口的还是朱盼身边的女孩子,大约十岁出头,模样和秦宿有三分相似,扎着个马尾辫,身上套着件有些陈旧的粉色羽绒服,脚上是已经很少见的老式棉鞋。
“哥哥。”秦星脆生生喊了一声,确定这真是她哥哥后,立刻跑了过来,秦宿下意识接住了她。
朱盼目光黏在秦宿脸上,手脚僵硬地走了过来,沧桑瘦削的脸上勉强挤出点笑容。
她看看秦宿,又看看他旁边的祁漾,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立刻溢出点点血丝。
“小宿,这位就是你朋友吧。”
祁漾摘下口罩,笑容温良乖巧:“阿姨你好,我叫杨远洲,是秦宿的男朋友。”
“哦哦,小杨你好啊,欢迎……”朱盼突然反应过来他的自我介绍,一直虚着的眼睛猛然睁大,颤抖的目光在面前两个少年身上睃巡一圈又一圈,脸上一片空白。
秦星呆愣愣地看着自己哥哥和旁边好看的哥哥,嘴巴微张,被冷风呛得猛烈咳嗽起来。
秦宿握住祁漾的手,认真道:“我们是认真的。”
朱盼接连“啊”了两声,下意识去拍着女儿的后背,愣愣地点了点头:“先回家吧,这里冷。”
眼看妈妈和妹妹准备去坐公交,而公交站台那已经挤满了人,秦宿开口道:“妈妈,我们打车吧。”
出租车那边虽然也排了很长队伍,但有人在前面指挥,车队和人队都动得很快。
“不了不了,出租车太贵了。”
祁漾适时出声,模样有些可怜:“阿姨,公交车比较挤,我容易晕车,打车可以吗?”
没等秦宿再说什么,朱盼觑了他俩一眼,立刻闭了嘴。
排队的功夫里,朱盼一脸麻木地盯着地面,秦星按捺不住,拉了拉秦宿的衣摆,示意他弯腰,然后对着他耳朵小声问道:“哥哥,你们是在谈恋爱吗?”
“嗯。”
秦星一脸天真地看着他:“所以他其实是姐姐,只是看起来像哥哥对吗?”
祁漾耳朵敏锐,把他们兄妹俩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仗着戴着口罩,完全没有压制嘴角的弧度。
“不是,他和哥哥一样,都是男生。”
听到他的话,秦星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碎,目光呆滞茫然:“男孩子和男孩子也能谈恋爱吗?”
“两个人只要互相喜欢就可以。”
秦星闭了嘴,将手塞回妈妈的手里,不再吭声。
小小的她世界观受到冲击,脑子一片混乱。
好不容易排到了出租车,秦宿让祁漾去坐副驾,自己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后,跟妈妈和妹妹一起坐在了后排。
司机试图挑起话题,让路程不至于太过无聊,却让气氛越发尴尬,最终默默闭了嘴。
因为他开口第一句就是:“大姐,你这俩儿子生得真俊,都比得上电视明星了。”
朱盼扯了扯嘴角,却是笑不出来。
某种角度来说,她还真是俩儿子。
朱盼在一处老小区租的房子,是个两居室,空间不大,但该有的家具都有,所有东西也都收拾得井井有条。
安排房间时,朱盼本想说让儿子和朋友住秦星的房间,想起他俩的关系,又卡了壳。
男朋友三个字再次浮上她的脑海。
被冷风冻住的脑子缓缓恢复运作,她让女儿先进房间去做作业,然后叫了两个少年进了厨房,关起门来说话。
她接受不了儿子和一个男生在一起,但棒打鸳鸯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因为愧疚。
“你们、你们俩是怎么在一起的?”
秦宿下意识不想让妈妈知道被打的事,正组织着语言,便听旁边的人说道:“阿姨,高一家长会我们见过几次,我当时也在一班。”
这么一说,朱盼就想起来一个人。
家长会上一般来的就算不是爸爸妈妈,也是爷爷奶奶或者其他长辈,但当时却有个瘦弱的男孩坐在一群成年人中间。
她当时还问过儿子那是谁。
“原来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