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玉箫和母亲
作者:白青灯   裴家庶子最新章节     
    “玉箫? 什么玉箫? ”裴袵不知裴衿何意。“你的生母从未来过上京,玉箫也不知落在了何处。”
    裴袵知道自己父亲对女人最是薄情无义,更不会留一个女人东西,裴衿开口讨要的东西十有八九找不回来了。
    “找的回来的,父亲应该不舍得扔掉。”
    裴衿用沙哑空灵的声音诉说着陈年往事,“我的母亲是秦淮河畔专门为达官显贵培养的瘦马,她曾用一名为薛令涛,善诗词,懂乐理。后来几经辗转被人献给了父亲。”
    “薛令涛。”裴袵几乎难以置信的看着裴衿,他的脸型和嘴型的确跟那人有些相似,“那你……”
    “我是她儿子。”裴衿看着裴袵说道,“我也只能是她的儿子,我跟她长的很像。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算是父亲的儿子,毕竟我们还算是有血缘关系的。”
    “那父亲知道吗?”裴袵接着惶恐的问道,裴袵希望从裴衿嘴里说出自己希望听到的答案。
    但不幸的是,裴衿以近乎摧毁裴袵内心信仰的回答道,“知道。”
    夜晚,裴袵把装着玉箫锦盒拿给裴衿,说道,“这么多年父亲一直保存着,一直束之高阁。你若不提,父亲自己恐怕也快忘了。”
    裴衿打开锦盒,里面有一暗绿修长的玉箫,拿上触之升温,一双柔韧的白手,拿起又放下。
    裴袵看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弟弟”,想他刚来裴府之时手指纤细,身材瘦小,步步谨慎,回忆起心中升起不忍之情。
    叹气道,“你要是早些时候说出来,我把你接来抚养,跟潋儿濬儿一起教养,也好过你多年在外艰难求生。”
    “你中解元那一年我派人去找过你,你又以恩师病重侍疾谢绝了。我以为你孤傲自赏,清高独立,不肯接受裴府的施舍。想不到你还有这一宗。”
    裴衿算是知道裴潋性格里软弱,善感的部分来自哪里了。裴袵如果把他赶出裴府,驱除族谱,他觉得正常。
    如果是未来的进士身份对裴府有价值,利用他,他也觉得正常。
    不咸不淡的怜惜不忍,已然不能撬动裴衿心中分毫。裴袵给予感情,就是跟他要相应感情,裴衿可以装得出来。
    裴衿看着玉箫在月下泛着柔光,清清冷冷的,说道,“我记得在年幼时,我的母亲常在睡前,给我讲筑台纳媳故事,予以警戒。我的母亲临终有遗言说,我只是她的儿子,其他的一概不要去计较。”
    裴袵心中一阵唏嘘,说道,“你的母亲为裴府养了一个好儿子。”
    “瑄王爷那里是圣上亲自发话,是拒绝不了的,父亲说把你母亲的牌位安放在祠堂里,让她往后接受裴府的供奉,不做无主的孤魂。”
    裴衿苦笑道,“这是大哥为我求来的吧,衿不胜感激。”
    这就是补偿吗?
    还真是及时,知道他心里最在意母亲,以示安抚。
    “你这孩子。”裴袵无奈的说道,“还是太过聪明了,也太过重感情了。可知过慧易夭,情深不寿。”
    裴袵还是担忧过甚,过慧不一定易夭,情深一定不寿。
    他心已经变得冷冰冰的,很难有人能让他心脏活过来了。
    “公子,东西都收拾好了。”晚露干活麻利,把所有东西收拾进五个箱子里,“公子的书和衣物,平日里要用的都在里面了,这次的东西不少,比我们来时多了两个箱子。”
    “辛苦了,去休息吧。”裴衿把玉箫的锦盒放到桌子上,有气无力的说道,“明日还要早起。”
    “公子,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晚露挑了挑灯芯之后,又折回到裴衿面前问道。
    裴衿睫毛微动,一拍脑袋,才意识到忘了事情,“哦,我的确是忘了。我们又要去新的地方了。”
    他曾与晚露说过,他们每到一处就改名字,改称呼。不过往往改的是晚露的名字,有时候叫朝霞,有时候叫清歌,有时候叫阿蛮。
    有时候裴衿叫晚露叫他公子,有时候还会让晚露按照收养文书,叫他爹爹。
    以后是多愁善感的白面书生了,身边跟随的人,就取一个文雅的名字吧,“玉箫,你以后改名叫玉箫吧,还是称呼我为公子。”
    “玉箫。”晚露惊诧,“玉字不就跟公子犯了忌讳,不管是做你的婢女,还是女儿这个名字都不行的,还不如叫竹箫。”
    “竹箫。 ”
    “不行,叫起来太绕口了,比晚露还要绕口,竹箫,竹……子,小花园里的竹子是青色的,公子,你说我以后叫青竹好不好。”
    “青竹。”裴衿心想这个丫头也算是跟他许多年了,有点子灵气在身上,取得还真不错。
    “就叫青竹吧,反正是你的名字。”裴衿说道。
    翌日,裴衿的东西还没有搬上车,整装好。
    瑄王府的马车接他的马车就到了。裴衿看了看天色,也不过是刚至辰时,这个时间裴府的学堂都没开门。
    “裴公子,王爷已经等待多时了。”常华引着裴衿来到一架马车前,从外表看,马车上足够宽大,足够奢华。
    骨节分明的手指掀开帘子,露出绣有绯色牡丹纹宽袖,平直的伸出来,一双漆黑的眼睛满是希翼的望着他。
    是要拉他上车的意思,裴衿不假思索的抚上自己手,上面的人一用力,就把他拉进了怀里。
    裴衿腰上一紧,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肺,要被李元杼揉进了身体里。裴衿本能的要用胳膊推他。
    李元杼贪婪的触碰裴衿,这可是他一直想着的人儿,“玉儿,我好想你。”李元杼附耳说道,“好狠的心,你昨天为什么一眼都不肯看我。”
    酥酥麻麻的热气进入耳廓,裴衿略微晃神,旋即停止了手上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