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病的很急,急到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皇帝会生病,李元杼夜半从裴衿身上起来,急匆匆接到宫中的旨意前去侍疾。
李元杼走前轻吻裴衿的额头,“玉儿,你先自己睡,这几日尽量别出门,有事去找柳逸园和你叔叔商量,我尽可能早点回来。”
裴衿身上未着寸缕,脸上潮红尚未褪去,点头应下,“好,我知道了。”
皇帝急症,非同小可,很有可能这天子就会换了其他人来做,届时各方人马必定蠢蠢欲动。
一连六个时辰,宫中没有消息,御史台没有消息,内务府没有消息,但法华寺那边传来消息,明空明镜入宫要为皇帝念经祈福。
皇帝暂时还活着,内宫就乱不了。
御林军照例在宫墙内外巡逻,朝臣正值演武大会的召开不上早朝,又恰巧这几天下了雨,演武大会也借此停止了。
加上皇帝急症的消息有意要隐瞒下去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裴衿到了第七个时辰时,接到了康王府内侍带来的消息,“裴大人,我们家王妃要请你过去一趟。”
内宫中的局势,裴衿横竖是左右不了。
裴衿刚要拒绝,“我与康王妃并不相熟……”
内侍将高兰的佩剑举到裴衿面前说道,“裴大人别急着拒绝,您的手下高将军正在康王府中做客。多贪了几杯,行走不便,我们王妃不过是让裴大人接她回去罢了。”
裴衿拿起佩剑,抽出查看,的确是高兰的随身佩剑,“好,那就劳烦王妃费心,在下一会就过去接手下。”
内侍走后,裴衿把高兰的剑插回去,“奇怪,高将军怎么会认识康王妃。”
高英也认出了高兰的剑,见裴衿的脸色不好,替高兰辩解道,“大人,姐姐一向很少出门,不认识什么王妃。”
裴衿把高兰沉重的佩剑放到高英手中,“把高将军的随行副将叫来。”
裴衿叫来高兰的副将过来盘问,“高将军早上什么时候出去的,出去做什么。”
副将说,“高将军今早巳时出的门,是去赴纪侯爷约。”
“就她单独一个人,没有人跟着。”
“单独一个人。”
高英在旁坐不住了,“这就奇怪了,姐姐是赴纪侯爷的约,怎么会跑到什么王妃那里。”
康王妃真的以为他在情况不明条件下,会束手无策,裴衿琥珀眼明明灭灭,“那看来是禀报的人弄错了地方,来人套马车,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穿上铠甲,带上长矛,跟我去武英候府接人。”
武英侯府外,纪耀霖匆匆骑马赶来,凑近裴衿的马车软语道,“裴大人你行行好心,我府中女眷多,仆人多是老弱病残,别吓着他们了,将人撤了吧。”
这语气软的不像是那个能在演武场上,志得意满的年少袭爵的小侯爷。
不过谁又能想到,裴衿会带着披坚执锐的军队招摇过市,一路走到武英候府,浩浩荡荡,有人打听就是说要接醉酒的高兰。
裴衿声音懒懒的,“听人禀报说我手下高兰将军,在侯爷府中多贪了几杯,走路不稳,让我过来接她。”
纪耀霖道,“那……你也不用这么多人吧。”
裴衿道,“用不用的到,纪侯爷心里清楚。高将军的酒量我清楚,纪侯爷是康王妃的义弟我也清楚。”
纪耀霖脸色忽变,裴衿果然不是等闲之辈,知情识趣的说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替我转达康王妃,若高将军少了一根汗毛,我甘州军的铁骑不是吃素的。若要见我,就到城郊的揽月亭找我。”
齐媛在揽月亭上摘下斗笠,放到一旁,“裴大人真是谨慎,要见你一面都这么艰难。”
裴衿说道,“难吗,我不觉得,王妃娘娘若给在下发请帖,在下未必不去赴约。”
“你用我部下威胁我赴约,我谨慎些是应该的。”
齐媛道,“请帖,之后要回帖,回帖之后要商议日子,你我之间男女有别,如此行事,怕是让人猜想颇多。”
齐媛厚厚的胭脂下,尽力的掩盖自己不佳的脸色,但眼神里疲惫是藏不住的,老态尽显。
面对裴衿,齐媛发觉自己手里并没有与之谈判的筹码,就算是擒拿到他的手下的强将。
也要迫于他手中的军队,乖乖的送来。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花招都无用。
“既然娘娘将高将军送来了,那在下就不叨扰了。”,裴衿不想跟这个女人废话,人到了手,就起身准备离开。
齐媛道,“你就这么走了。”
齐媛一时心急道,“我是未来之人,了解现在之事,你难道不好奇瑄王爷最终结果吗?”
裴衿没有齐媛想象中的惊讶,而是转身不理,康王妃如今上蹿下跳费力的折腾,康王必定不是史书最后的胜者。
齐媛在裴衿背后叫道,“我的夫君已经代行太子事宜良久,如今只差了一个名头,你如此张狂行事,就不怕被清算。”
关于康王,历史不过寥寥几笔,她只是在早期给不受重视的康王提供了一些建议,都改变了不少东西。
若康王把握住这次机会,她很有可能会改变历史的进程。
“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天下的正统从来不是靠嘴巴说出的道理。”,裴衿转身对着齐媛说道,“若瑄王爷不是最后的胜者,我就让他成为最后的胜者。”
甘州划而自治也并非不可能。
咚……咚……
是皇城中的钟声,裴衿屏气凝神,心下数了数,一共二十七下,是皇帝驾崩的丧钟。
“皇帝驾崩了,答案马上就快揭晓了。”,裴语从揽月亭上跳下来,雨水打湿了衣摆,显得有些沉重。
“让我们,猜一猜是康王还是瑄王。”
两位对从天而降的裴语都是一脸的沉默应对,对他为什么待在凉亭上,什么时候到的,都不感兴趣。
裴衿拉走裴语,“叔叔回去吧,若陛下没有留下遗旨,之后少不了一场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