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此刻的鲜卑,还是后来的女真人、契丹人乃至蒙古铁骑,无非证明此理?
但历史规律同时意味着,基于庞大的汉人族群,历经劫难后反思自身,接纳并融合外族动荡,各民族血液交融,激发出汉人的激情与斗志,终将重返王者地位,统治华夏。
明白了这一点,敖烈决定不再屠尽鲜卑,而促使其与汉族融合,令鲜卑血流入汉人的血脉,唤醒深处久被安逸压制的激情与斗志,恰如人体中血液更新,确保身体强健一般……
当下,柯比能仍不能逃脱敖烈的裁决。
民族交融绝非易事,只有将鲜卑人打击至痛,使他们畏缩不前,方能逼迫他们勉强接纳融合。
他缓缓抬起手,猛然一挥,冷峻的低喝:“斩!全歼无遗!”
毫无预警,就连弓弦的声音都被静谧的夜吞噬。
五万枚羽箭在敖烈令下破风而来,犹如疾电穿透暗空,疾射柯比能率领的一万名鲜卑轻骑。
细节间显露,敖烈对知识技艺的尊崇并非徒劳,倾注无数财力创建的燕京书院已初现硕果。
血煞精兵所配备的箭矢,皆由燕京书院造器科的学子在王浑、马均的改良后打造,否则仅凭二人短期内铸造如许,他们便无需干其他事了。
此次行动柯比能率轻骑以求机动,披甲甚薄,难以抵御劲猛的溪子箭雨连环。
金属刺入肉体之声与鲜卑人的惨叫交织回荡,哪怕是在深夜,血煞精锐依旧能清晰目睹,鲜卑人的身躯被箭雨穿透,鲜血随羽矢喷涌成串串血珠,空中彼此碰撞溅散。
一轮箭雨过后,万名轻骑大半凋零,仅有三五千人死里逃生,但却身受重伤,无人能够全身而退。
即使如此,鲜卑战士也并未妥协,领头的柯比能高举战刀,带领队伍,悍然向着汉人冲击。
敖烈沉声道:“鲜卑人,才是唯一的勇士吗?大汉养育英才四百年,莫非不及尔等?血煞部众,斩尽敌胆!让他们明白何谓勇士!”近万名血煞精锐收起箭矢,背负的计都战刀纷纷出鞘,以四十五回角斜扬而起,一同咆哮:“血煞之魄,有战无畏!杀——!”
血煞卫乃是敖烈亲卫,不论骑战、步战还是水战,均身手不凡。
为逆转包围柯比能,敖烈步行而至,未骑一匹战马,免去暴露踪迹的风险。
纵无战马,血煞卫步履剽悍,发起对轻骑的反冲锋!战场上,骑兵本是步兵之克星,但在血煞精锐之前,从未有不可逾越之障碍!于他们的计都刀之下,战场上的敌人只有一路归途——当场喋血!
血煞精兵冲锋间,步步转换姿态,一万精骑结成环扣两翼的龟裂鱼鳞阵,义无反顾奔向鲜卑轻骑。
两军瞬间交锋,鲜卑未能如同过去凭借马蹄突破血煞布防,反而遭血肉之躯强挡骑撞,让马匹的机动力被消殆无形。
柯比能震撼眼前一幕,做梦也没料到在汉人群中竟有如此英勇不怕死者,竟能借助战阵与利器以身躯阻挡铁蹄,这些汉人,是钢铁铸就的么?
柯比能尚沉浸惊骇中,一道利刀迎面呼啸而来。
余光闪烁寒芒,急切抽刀回转,劈向飞斩之刀。
刀鸣之间,柯比能的武器与来袭之刀交错而过,令其攻势徒劳。
但这次短暂碰撞,让柯比能惊骇加剧,竟未曾料及,一个普通的血煞士兵亦有惊人力量,刚刚那一击几乎抵不住蕴含的刀力!此等勇者,在鲜卑军中,足担当百夫长职衔,而于敖烈旗下,仅是一名马前卒而已!
事实上,让柯比能心颤源于他对敖烈军力布局的认知不足。
血煞军是敖烈麾下最早成立,耗心血最多之精兵团,每一个成员皆经层层筛选,具百夫之力。
万人规模的血煞军,足以媲美五十万大军作战。
拔出腰部悬挂的赤霄神剑,敖烈悠然加入战局,信步穿过鲜卑人的兵刃间隙,剑指处,无人能挡!丧失机动的鲜卑骑兵变为绝佳标靶,任敖烈逐一割夺其性命。
面对此般轻盈自如,仿佛置身无人之地的敖烈,柯比能怒火中烧,挥刀劈开近旁血煞精锐,跃下马背,挺胸朝敖烈行去,欲一较高低。
困厄之中想要完好无损逃出众军围堵,显而易见难上加难。
柯比能已有赴死之准备,秉持鲜卑人的好战天性,临死之际,他燃起全副斗魂,意将敖烈一同拖进死亡之途。
观柯比能步履坚定向己方迈进,敖烈嘴角勾勒一缕冷笑,转身迎上前去。
想与敖烈单独较量,世上除去吕布,怕是无人能够与其分庭抗礼。
顷刻,两人的脚步拉近距离,咫尺相隔五步之间!
柯比能站稳,紧握住刀柄,高举手中战刀,锁定敖烈。
敖烈浅笑淡视,随之停步,两脚岔开随意立定,右掌持剑垂于侧旁,神情轻松审视柯比能。
此等架势使柯比能心中疑惑,这是哪门功夫?满眼漏洞!细细端详,又仿佛那千疮百孔的敖烈自带一股天成霸气,周身破绽似是陷阱,诱惑着他落入其中。
浑身破绽,却又浑身无漏,这种互相矛盾的错觉被敖烈展现得淋漓尽致……
江湖之畔,两巨头以步决胜负,这般情景在武林中极为罕见,令人惊心动魄。
正在混战的武者不约而同退避三舍,生怕干扰这巅峰对决。
不知不觉,他们的间隔拓展数丈,为敖烈和轲比能开辟了广阔的决战之地。
数十息后,轲比能感受到敖烈的威势犹如山岳耸峙,逐渐增高,压迫着他几乎窒息。
不可再拖下去,他心头猛醒,悟出敖烈的实力己臻登峰造极,如此下去,只怕未交手便会被对方的强大气场摧毁斗志。
“啊!”一声咆哮,轲比能疾步跨前,长刀高举,狠劲劈向敖烈的头颅!
而敖烈身形灵动,快似闪电般进步、扭腰、拔剑!连环动作在瞬间施展完毕。
未闻刀剑交鸣,亦不见血溅飞洒,甚至连疼痛的惨叫都没有响起。
两人的身形交错,各自后退,彼此相隔三步,仿佛从未交手,唯有那瞬息的位移,才透露出方才那短促而又激烈的争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