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叩叩叩——
    叩叩！
    医务室外。
    方唐站在门口，用力地拍打着门，拍得掌心通红。
    “林老师！在不在？你开开门！”
    “林老师！拜托你开开门！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林老师你开一下门！”
    回应少年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叩叩！
    叩叩！
    大约敲了十来分钟，医务室老旧的木门才吱呀一声打开。
    老者后背面向方塘，脑袋一百八十度扭曲，它皱起眉十分厌烦。
    “什么事儿啊？大晚上的，鬼都睡了你不睡。”
    “林老师，张老师被厉鬼咬了，你快看看！”说着，方唐将数学老师那颗头颅举到林老师面前。
    老人差点眼前一黑。
    这叫被咬了吗？这是差点就被吃了！
    它没有再说什么，让开身子：“把它放到帘子后面的床上。”
    说完，就转身去里面寻找东西，也不管方唐听不听得懂。
    “它为什么会被伤成这个样子？”
    方唐刚放下张老师，就听到林老师问。
    少年并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把图书馆里面的事告诉了老人。
    老人听完，沉默了很久，只说了一句。
    “晚上，不要靠近后山的任何地方。”
    然后，它拿着医疗箱走来，把方唐推到帘子外。
    “出去等着，不许偷看，吓傻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好的，我不会偷看的。”少年听话地应下，在屋里空着的椅子上坐下。
    他把椅子转了一个方向，看着帘子里面。
    里面的声音很奇怪，不像是在“救人”，反倒像杀人。
    一会儿是金属碰撞，一会儿又是咚咚的敲击声。
    韩洋找到方唐的时候，就看到少年撑着下巴，盯着帘子发呆。
    他环视了一圈，没有看到刚才跟过来那个女人。
    “方唐，别担心，它是鬼，没那么容易死的。”
    停在方唐身边，韩洋按住对方的肩膀安抚。
    此时的他，对方唐多了一丝欣赏和敬佩。
    虽然是个新人，看上去傻乎乎的，像个地主家的小儿子，其实也算是有勇有谋。
    抛开傻劲儿不谈，没有几个玩家的心理素质比得上他。
    并且，他是个没多少小心思的人，和方唐相处，不必担心他对你背后捅刀子。
    莫约两个钟头，林老师从帘子后面走出。
    它脱下手上的塑胶手套，脑袋也转回了正常的角度。
    “林老师，张老师怎么样了？”
    方唐刚问完，屋内就出现了另外一道影子。
    已经完全恢复原本模样的数学老师，对着林老师点点头，快步冲到方唐身边。
    韩洋立马抬手阻止，却被诡异恐怖的力量撞得连连后退。
    张老师揪住方唐的衣领，将他往外拖。
    方唐没有反抗。
    只有韩洋十分表情十分忌讳担忧，追上张老师。
    “你要对方唐做什么？是他带你过来救了你！”
    诡异大步向前的动作突然顿住，转头用充满杀意的目光盯着韩洋。
    “高三（4）班的学生？不好好准备高考，带着我的学生晚上乱晃想做什么？”
    “这所学校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别自作聪明。”
    话落，张老师拖着方唐继续往前。
    一直到男生宿舍楼下，张老师才停下。
    它先是安静地站了会儿，接着四处寻找。
    “宿管呢？”
    听到这话，安静如鸡的方唐缩了缩脖子。
    “你们有见到宿管吗？”
    “我们晚上没回来，早上宿管还在的。”韩洋回答。
    “必须把宿管找到。”张老师松开方唐，语气中是不容置疑，“宿管不在，你们所有人都会死。”
    “为什么？”韩洋问。
    张老师并没有再说话，她上前推开管理员办公室。
    看着在办公室内寻找什么的张老师，方唐额头慢慢浸出一层冷汗。
    明明是为了自保的他，好像无意中捅了一个天大的篓子。
    张老师为什么那么说，方唐不太明白，但，他相信老师不会骗人的。
    慢吞吞走到女鬼身边，方唐声音细若蚊虫的开口。
    “老、老师……我今天……在、在后山看到过……宿管大伯。”
    “后山？它怎么去后山了？”
    几乎是方唐话落的同一秒，张老师脸色大变。
    “你们滚回宿舍去，明天正常上课，以后晚上不许乱跑！”
    嘱咐完这一句，它就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黑暗中。
    韩洋看着诡异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从张老师的言语中，以及今天发生的一切，不难看出，这所学校似乎还有一股诡异势力，它们与这所学校是对立的。
    老师他们所做的一切，似乎是在保护学生。
    可第一天的屠杀，不是假的。
    为什么杀害玩家的老师，现在又在帮他们呢？
    “方唐，图书馆除了跳楼的诡异，还有什么？”
    “那天，你在里面还看到了什么？”
    “我只看到了它们跳楼。”不过……
    “在那天，还有一个人也在，她比我先到，她说她看到图书馆墙上有很多人脸。”
    “应该就和我们今天看到的鬼脸书差不多。”
    “但是，她已经被吓疯了。”
    方唐尽可能地回忆着，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韩洋。
    他很清楚，自己脑子想不明白的东西，韩洋肯定要比他更能想通。
    “鬼脸？”
    男子低低呢喃了一声，心中涌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测。
    “你说，有没有一个可能，老师它们杀的不是玩家呢？”
    “什么？”方唐没听清，向着韩洋靠近了一步。
    “没什么。”男子摇摇头，甩开刚才那个荒唐的想法，“走吧，回去休息。”
    “你住几楼？我送你。”
    “13楼，2407室。”
    后山。
    一道黑影时隐时现，它的速度极快。
    终于，在一处乱草前停下。
    张老师拨开盖在管理员头顶的杂草，僵硬的脸上露出震惊。
    “宿管大爷，你在干什么？吸收天地精华？”
    宿管呸呸两声，吐出嘴里的草根。
    “张雪你还好意思问！就是你的学生干的好事！”
    “就那个！叫方唐的！都是些什么问题学生！”
    因为过于愤怒，老人身上多了几分属于人类的鲜活感。
    “你可别瞎说，方唐是我班上学习最认真的，虽然蠢了一……很多。”张老师一边挖着宿管一边反驳
    “蠢？我看他可不蠢，还知道回来偷袭我。”老人冷哼。
    说着，他突然又想起什么，问：“张雪，你怎么在这里？这个时候，你不是下班了吗？”
    空气凝固了一瞬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鬼才幽幽叹息。
    “有学生夜闯图书馆了。”
    “还把我的学生也带过去了，我一定要告诉他们班主任！”
    接着，黑暗中又是无尽的沉默。